f国,大草原。
草原上的风和雪域的风是完全不一样的,被广袤的陆地甩干了大部分的水汽,它显得更加萧肃而苍茫,仿佛一位长途跋涉的耄耋老者,岁月剥夺了他年轻健壮的身躯,却给了他雄浑睿智的目光,他沉定地审视这片土地上长年累月的战火纷飞,不发一言,不置一语,沧桑之中,透着叫人生畏的神圣。
越野车开入的时候,还是早上,一点橙黄如同大片渲染的水彩颜料,正一点点地被晕开,最后团团缠绕在天边,远远望去,像孩子们爱吃的南瓜饼,但在f
国混迹了十年的周顺子却比谁都清楚,这是草原狂风将起的征兆。
不由抬眼看向后视镜,后座上的年轻男子却只是闭目养神,面容清冷而沉静,叫他刚生出的担忧也被扫走了几分。
三天前,他接到魏先生的通知,九爷将会在近期抵达f国,到时候一切接待和安排都要交付给他。魏先生还特意强调,这次出来,九爷只点名他陪同,这既是一种无上的信任,同时也是让他不敢掉以轻心的巨大压力。
周顺子当时才和伙计们将那头时不时跑来滋事的野豹子给宰了,架起火打算饱餐一顿,草原上的姑娘们闻讯而来,纷纷扭动着曼妙的腰肢,动人的歌儿才唱了一半,就被周顺子一脸沉思地打断:“都散了散了。”
弟兄们无不惊讶看着他,周顺子皱紧眉头左思右想没个结果,最后更是起身离开,留下身后的大片热闹。
那一晚周顺子睡得特不踏实,一想到当年被刚上位的九爷丢到这里自生自灭,就有些不是滋味,可骨子里忠臣的他,再是经历苦闷原以为这辈子也就只能喝喝西北风,啃啃骚羊肉过去了,陡然接到这样的通知
,竟有种久旱逢甘霖的欣喜,也有种百般不得意的愁苦。
魏伯光像是看穿他的忧虑,话里话外有几分清醒的警示:“九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当年你或许不知道,但你也不是瞎子聋子,更不是傻子,这些年来,九盟到底比老爷在的时候扩大了多少,又比当初稳定了多少,你不可能不知道。”
这一句,可算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九爷早就不是当年病弱的小小少年,更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奸诈小人,他如果没有大本事,也不可能坐镇九盟整整十年,这次来f国,必然是有秘密事项要进行,却还能在百忙之中想到早早被放逐的自己,这无疑,是他周顺子再次翻身的好机会!
一旦想通了,周顺子也不再忧思犹疑,反而变得十分有干劲,仅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将十年来他在f国累积的人脉和全部信息都整理好,又在最后几小时内将自己在大草原的烈日和狂风里的脏污洗了个痛快,这才换好新衣服,打理好头发,伪装成一本正经的生意客,以接待友人的名义候在了机场。
f国这近半年来整体局势还算稳定,机场上有不少别国的游客,因慕名草原风光和野生动物而来,腾腾天真的面孔让周顺子紧绷的唇角也松了几分。
可当他的眼神落在那道缓步而来的修长身影时,骤然又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