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芙蓉在纸上描下了那个字,拿去静思堂问了先生,先生告诉她,这个字念“筋”。
“筋,肉之力也。诸筋者,皆属于节。皮、肉、筋、脉,各有所处。”李先生摇头晃脑地念了几句《素问》《灵枢》,见芙蓉一脸茫然,敲敲手上的书卷,告诉她:“问问你哥哥,《孟子·告子下》中的生死之论写了什么?”
不妨先生会考自己,沈获傻眼,纠结了好一会儿,也想不起来。倒是芙蓉灵光一闪,自己先背了出来:“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听得李先生连连点头:“劳其筋骨,便是这个筋了。”
几个孩子的课业进度都不同,先生也就不曾统一讲过课,芙蓉目前还处于启蒙中期,最大的目标就是扫盲,先把常用字学会,平时先生也只让她背一些简单的诗词和经典篇章。沈获三岁就启蒙了,文化水平比她高不少,如今已学到《孟子》了。
往常在三爷书房里,沈获总是摇头晃脑地背书,芙蓉记性好,听了几回就全记下了,背得比他还快,不过只回房背给春燕听过,从没在外头表现出来。
沈获满脸佩服,也有不解,趁先生去给沈茂答疑解惑了,小声问她:“妹妹,你是怎么记住的?我总是背了这篇忘了那篇。”
“听你读的时候记住的。”芙蓉也压低声音告诉他,“但是我一个字也不会写。”
她这么说了,沈获当然相信,心里平衡了不少。
《易筋经》里,芙蓉不认识的字可真不少!
一张白绢上头写了那么些字,芙蓉能完整读下来的就一句——“出走太阳之前,结于耳后完骨”,但是这些字单个都认识,连成一句就看不懂了。
什么是涌泉、少阴、太阳?
什么又是五藏、六府、十二原?
一番阅读下来,芙蓉头晕目眩,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字都认全了。至于理解,那不是一个幼儿园小姑娘能办到的事,怎么着都得等她上小学了吧?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拿着这个去找师长解惑,想来不论是李先生还是三舅舅都能给她解惑。可不知怎的,芙蓉下意识就觉得这张白绢的存在不能叫别人知道,哪怕是再亲近的人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