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烟继续在圈内扩散，如一只只魔笔在不住地挥洒着浓淡的山水画，只是渗透的不是画面，而是被罩住的半圆。等积累到一定的浓度之后，黑烟便开始下沉向地面，由上而下的，每一株被触及的植物都迅速地枯萎起来，黑烟很快就轻飘飘地落在昏迷在地上的四名修士身上，他们露在外头的皮肉马上就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地干扁了下去。

更多的黑烟则是钻进了那个洞穴，不住地往里头灌入。

“他们原本可以多活一会的。”一个斗篷人忽然开口，那是李当的声音。

“多活一会有什么用？”旁边有人耻笑他，“还不是很快就要都祭了魔章？”

“哈哈，李当的意思也许是多活一会就多一丝希望吧？”有人忽然昂着头张狂地笑了起来，“只可惜啊，不管是天之骄子也好，后起之秀也好，今天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了！倒是我们…”

那人极为得意地看向李当，他狂笑的幅度太大，斗篷上的帽子一下子滑了下去，露出了里头一张小人得志的脸孔，却原来是那一位曾跟在柴姓公子后头极尽拍马的宝蓝衫少年，只是他那张还算英俊的面容此刻却因过于狂妄而格外的扭曲难看。

李当没有接腔，头帘和表情都藏在斗篷之后。

“错！”徐辰安忽然响亮地吐了一个字。

宝蓝衫的少年笑声顿止，愕然地看着徐辰安。

徐辰安缓缓地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们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等到我们修成神功归来，这个世界就将是我们的世界。”

“对！没错！徐哥说的太对了！”宝蓝衫少年习惯性地立刻拍马，看着那黑圈，目光里泛起兴奋的残忍之光，“我们是神选者，我们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何必自欺欺人？”李当忽然呵呵地笑了起来，“我们都不过是被种了魔种的倒霉蛋而已，从此再难直见天日，也无法再和家人亲友相见，你们心中难道就一点不舍都没有吗？”

“李当！”徐辰安很生气地断喝了一声，“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你们心中有数，”李当木然地道，“若是可以选择，我宁可不被他们选中。”

徐辰安声调陡然阴沉：“那你是宁愿你的情人一点一点地腐烂着死去了？”

“我没有后悔，为了她，即便人生可以重来，我还是会这样选择，”李当毫无情绪地道，“我只是不想自欺欺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