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有些吃惊的瞅着他。
“你要了?继承了一笔遗产还是抢了人?吴大个,看不出,你有钱啊。”
说罢,瞧瞧那二迭“大团结”,叹口气:“唉,早说我还不借给你呢。这是我们到上海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弄回来的几辆。车还没运回,就被各领导电话要了。就剩这一辆摆在卖场摆显,是非卖品啊。”
吴刚摊摊双手。
“怪只怪国家怎么不多生产名车?造成有市无车,拿车买不到心仪的商品。好吧好吧,怎么着也是卖,摆久了还要折旧。凌组长那儿我做做工作,钱呢?”
吴刚又摇摇捧着的“大团结”:“这不是?”
蓝天捂住了自已嘴巴:“你道‘飞鸽’多少钱?这才一半啊,吴大傻。”
“什么?”吴刚像被谁猛敲了一闷棒:“才一半,这么说是400块钱一辆?”“不,准确无误的说,应该是480块一辆。”
蓝天有些纳闷:“你开什么玩笑?”
又看看他:“你怎么啦?”
“没,没什么,有些头晕。”吴刚缩回了捧钱的双手,有些晕头转向:他妈的,怎么会是这样,怎么可能是这样?
才一半,另一半怎么办,我自已贴?
累死累活一个月才121块大洋,拿什么贴?
那边撞了人,拎水果上门的事情还没了,这边的赔钱事儿又沾了上来。唉唉,谁能告诉我,老子怎么这样倒霉啊?
“天热,跑基层不容易。吴刚,快进去坐坐,休息休息,我给端杯水来。”
说罢,蓝天轻轻推推吴刚,指指正对面的大会议室,吴刚不由得挪动脚步。
二杯凉白开下肚,吴刚清醒多了。隔壁的客人在连声唤:“蓝科蓝科。”“哎,来了来啦”蓝天忙不迭及的答应着,跑了出去。
吴刚拉拉挎包带,环顾四周。
庞大的会议室里,幽凉宁静。有些泛黄的墙壁上,贴着“会议室使用须知”“签?报到注意事顶”和“请随时关灯关窗关门,节约光荣,浪费可耻!”…
他咬着嘴唇皮儿,欲哭无泪。
闪在他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打电话,马上找樊股补上。”
可又马上推翻。水产那一帮杂皮,特别是樊股,都不是省油的灯;并且自已当面答应的就是这个数,现在变褂,我吴刚丢不起这个面子。
那么,剩下的280块钱从何而来?
吴刚狠狠儿揪着自已头发,脑袋瓜子里十分清楚。
老婆的工资比自已还低,每个月满加满算也就60块上下。记得有个月,老婆看中了一款风衣,也不商量就借钱买下。结果月底领工资时,工资条上只有41.3毛钱,连她自已吃饭都不够。
虽然年轻,来日方长,小俩口相约共同奋斗,可现在的家里,确实没有多余的存款啊。
找双方父母借?
不行,都是一般的平民家庭,普通工人,日子过得紧巴巴,每个月的钱都是掰着分儿计算,不好开口。
找同事借?
可找谁呢?
大家都在一条线上,谁也不比谁多几块少几块;再说,谁谁都有本难念的经。借,倒罢啦;不借,触一鼻子灰,我吴大个丢不起这个面子。
想着想着,吴刚突然笑了,哎,不是还有阿兵么?
想想自已引他进地下舞厅,认识了那个漂亮的高个儿女孩子,阿兵感激的样子,找他借,有99.9%的把握。
门一响,蓝天进来了。
蓝天眼睛亮亮的,双颊润润的,走路像在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