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中午时,茹鹃打来了电话。
“冷刚,你怎么说走就走了,一点都不仗义?我和小香都很生气,毕竟大家在一起二年多,没有感情也有友情啊。”
嚓,小香抓过了话筒。
“好你个冷刚,说跑就跑,扔下我俩黄花姑娘,也不怕出事儿?”
冷刚哈哈大笑:“能出什么事儿?不都是你俩自愿撞上去的?到头儿家吃饭,陪头儿娱乐,暗地和头儿打得火热,可都是背着我的呀。有也没被人家揩油占便宜?我不知道。”
小香一声大喝:“放狗屁!冷大诗人,你懂什么?
男女有别,男女有别啊。就连秋谨牺牲前也特别提出:不剥尸体衣裤,因为我是女人!懂吗?小心眼儿,心里肮脏着呢!”
嚓!话筒重重搁下,倒把冷刚吓了一跳。
谢股长恰巧进门,问“谁打来的?好大的火气。”
冷刚咧咧嘴,他觉得没必要说明。一下午,冷刚都在和熟悉宣教股的
工作。这才发现,实质上宣教股的工作,远比回收办复杂繁忙。
回收办,充其量是坐在办公室干体力活儿。
最文化的,也不过是收集数据和制作格式化报表。
宣教股呢,顾名思义,是负责全公司一二百号干部职工的思想政治和职工培训等工作。这就把在宣教股的工作人员,高高的挂了起来。
授业解惑者,其必有比学生更高的文化知识,这是基本要求。
更高级的,则应是掌握时事政治,国内外动态和相关政策的解答宣传…
快下班时,总算把几大迭文件资料和工作要求看完,冷刚顿感肩上责任重大,有些惶惑。一抬头,谢股正微笑着看自己呢:“读完啦,累吧?”
冷刚吁吁长气:“累到说不上,只是感到”
“肩上的责任重大!”
谢股长打断他,指头在桌子叩叩:“有这种感觉,好,正常!”站了起来,单手一推,推开了窗棂,一动不动的看着远方。
“几年前,我也一如你样,坐在这张桌上,埋头读着文件资料。
不过,那时远没这么多,只是薄而散乱的一个旧本子。前赴后继,生生不息,我们就这样走啊走啊,直到有一天默默倒下。”
蓦然转身,眼睛发亮。
“冷刚啊,其实也没有什么,有道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你大学虽说是
学的理科,可我看你的文学知识,丝毫不亚于学中文的高才生。
这就为你现在的工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我们面对的是一个整体落后的断代群,包括我们自己在内,对如何做人,如何做事,如何为这个国家民族做贡献等等,整整落后了一个时代。所以,我们有责任提振和奉献,明白我的话了吗?”
“明白!”冷刚有些激动。
谢股说的这些,自己可从没听到过,也从没听到他说过。
这是对自己未来工作的提纲挈领,还是职业性语重心长的告戒?冷刚不知道,只是隐隐约约感到,宣教股长今天有些异样。
旁边什么蟋蟋蟀蟀的?
原来是小姑娘正抓着一把废纸,擦拭自己的双手,一面怯生生的打量着二人。
一迭油印好的资料,整整齐齐的堆在油印机旁。冷刚向她笑笑,忽然觉得这场面太严肃,便偷偷向她扮个鬼脸。
小姑娘小心的瞅瞅仍背着双手,站在窗口眺望着的谢股长。悄悄指指墙上的挂钟。可不,六点过一刻了,该下班啦。
一连几天的奔忙,冷刚总算把公司各股室和各股室下属部门的相关情况,摸了个彻彻底底。
然后,根据自己的思考和想法,写了一个《关于宣教股下半年工作构思》交给了谢股长。
谢股看后,十分高兴,拿着就往党总支跑。
约摸半个钟头后,又高高兴兴的跑回来:“张书记看了,还做了批示。”把它递给冷刚。卷头上,叉脚叉手的大字儿写着:“看了,想法不错,先照容易的办。张忠诚,1982年7月5日。”
可冷刚一眼盯住了“张忠诚”的“诚”字.
字迹潦草不说,最后那一笔斜捺,长长的,连纸也划破了,好像是带着莫大的气儿一样。
“好,我们就按你构思上说的,先组织各股室的中层干部学习,这是目前我们容易办到的。”谢股自言自语,看样子很高兴。
想想,又说:“文件交给小王存档,哎,还有一件重要事情,不过真不凑巧,你又得忙几天了。”
冷刚上前把文件签名的那一笔斜捺,无言的指给谢股看。
谢股认真的看了,想想,微微皱眉:“怎么搞的,不是高兴兴的么?”
冷刚却脑子一激,哎呀叫一声:“我明白啦。”“明白什么?”谢股迷惑不解的望望他,然后说:“邮政局的那个黑洞儿知道吧?”
“怎么不知道?”
冷刚感到他问得好笑,可不好直来直去,只是随口问:“不是一直由军队把守,帐篷屏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