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罗似笑非笑,抱着自己的胳膊肘儿。
“我可告诉你了,别以为我张罗今天奉命邀请了你,就会转变对你的看法和态度,我还是我,你还是你。”
瞅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吴刚笑了。
“当然,要不我那个老师往哪儿摆?”
张罗一下睁开了眼睛,啐了过来:“啊哈,你侬我意,这么快就沾上啦?吴大个,照照你那粗鄙样,就你也配?”
吴刚则笑眯眯的对着窗玻璃,摇头摆尾的扭来扭去。
“粗是粗鄙了一点,可精神够呵。张罗,以后真有什么要紧事儿,叫一声,吴刚尽管上。甚至不惜献身。”
“啊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张罗一下坐直了身子,举起粉臂对着吴刚说:“去给把阿兵杀了!”
“为什么,总得有个理由么?”吴刚一点不感到意外,而是直直的瞧着对方。他甚至感到了自己的心跳,因为,一直猜测的事情总算露出点苗头。
看来,张罗确实与阿兵有一腿或是暗恋?
要不,为什么总是对自己不了然?
“杀人还要理由?我讨厌他,这就是理由!”“人家阿兵对你那样好,那样理解你还杀他,是不是过份了哟?”
张罗差点没跳起来。
“他对我好,你怎么知道,阿兵给你说的?”
到底是女孩儿,没二个回合就露出尾巴?吴刚得意的瞅着她,瞅着张罗可爱透明亮的大眼睛,不说话。张罗随即醒悟过来,又恢复了凶样:“你杀不杀?”
“不杀!”
“杀了,给一千块赏金。”
“一万块也不杀!”吴刚叹口气,直觉得好没劲儿。如果真是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张罗和阿兵完全没事儿,也许还有点兴趣。现在,啊呸!我得赶到舞场去啦。
“对不起,张罗,我真得走啦。”
吴刚得意的向张罗扬扬手,眨眨眼。
他深信,这次来李书记家,收获很大。李书记就别说了,他的话,我有些猜测不透,得回去认真想想。
而张罗,嘿嘿。
要是从明天起再跟我纠缠不清,我就找你的软肋下刀子,看看究竟谁怕谁?
吴刚告别出来,天光乍亮。一大抹血红罩在高空,像一桶不慎打翻了的血浆,让整个天宇看起来腻乎乎,沾稠稠的。
西边血红,东边却暮霭轻挂。
一轮月亮像煎纸般活龙活现,贴在暮霭之中,凸显着微薄的轮廓。
大院里人来人往,大约是热闷了一整天的居民们,都趁此机会出来溜达透气散步。吴刚带着敬慕的眼光,边走边瞧这些官儿和官儿的家属。
一个高个头发浓密且乌黑的老头儿,两眼微闭,顺着小路慢慢踱步。
握在他手中的黑色大折扇,忽儿唰地摔开,一大片乌云便浮在他胸前。
一忽儿唰地收回,露出白汗衫上的一弯小红字“第某某届老干部运动会纪念”。吴刚一下瞧正了他的脸,谦恭的垂垂眼皮儿。
老头儿可是赫赫有名的市商委副主任,三八式干部。
据传曾是延安时期的警卫班长,双枪将,百步穿杨,百发百中。
上次来区商业局视察时,前呼后拥,众星捧月,离他三丈远就感到了凛凛威风。老头儿依然庄严的踱着,踱着,忽然嘎的声:“小王,你也出来溜溜?”
“溜溜,刚下班,看到吕老您溜得欢,过来打声招呼。吕老,您好呀!我看你身板骨越来越硬朗了呢。
吴刚顺声音瞟去,不动了。
啊哈,原来是王局长啊!
他不是就住在李书记背后的二楼?来的时候暗地里还咕嘟咕噜的,希望能碰上他。没料到心想事成,今天真是个黄道吉日呢。
“是吗?哈哈!你别怀着不良之心,故意奉承我啊。”
老头儿高兴的把折扇呼的摔开。
顿时,一大片乌云,捏在他手中晃晃荡荡的,一眼瞅去,津津有味,形象生趣:“沿海地区进来的那些小鬼子,就是这样把我们一些当地的官员,奉承进了牢房的。”
“我敢吗?就冲着我头上这顶乌莎帽,我嫌它太轻了,就想着吕老您帮忙顺顺呢。”
“小事儿小事儿,小王这么聪明能干,我看要不好多久,你那顶乌莎帽就要加到百斤。哎,听说后天摊儿要进大院?”
“是的,是局下属单位的强烈要求,要上门慰问为全市人民累了大半辈子
的老干部。”“好!好好好!”老头儿撅起了大指姆。
“再是下面的强烈要求,也跟你这个主管局局长的领导和决定分不开。小王,我看你前途远大呢。”
吴刚静静的听着。
刚才李书记和离休厅长的指责,又响在耳畔。
怪了,同是领导,怎么对这事儿的看法不一样呢?眼瞅着二人寒暄完,各奔前程,吴刚忙上前几步:“王局长,您好!”
“哦,是吴刚啊,你好,你怎么在这儿?”
“我到李书记家去了一趟,刚下来就看见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