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刚浑身一哆嗦,毛骨悚然的一扭头,一个胖乎乎的老头儿,一面慢腾腾的溜达,一面招呼自己:“你等人吗?”
“睡不着,四下走走。”
“哦!”
胖老头儿朝他意味深长的笑笑:“人老啦,睡不着是常事儿;可你还这么年轻,也失眠?”“从小就失眠啊,难受。”吴刚只得顺口打哈哈,同时准备拔腿溜掉。
“今晚上十点过,那房门被几个大汉敲开。”
胖老头儿也不看人,摔胳膊肘儿扭腰的说着。
“我听见那女人叫了一声:‘我抗议’,就被扭进了车里。我看小伙子,你也该回去啦。你还年轻,在这样凉爽的的秋夜,回家睡个好觉,才是最重要的呢。”…
可现在,王贞居然自由自在的出现在这儿?
突然,阿兵扭过头,越过王妃向王贞说着什么,二人一齐笑起来。
雪白的牙刷被银幕的亮光一照,清晰可见。
怪了,难道阿兵也认识王贞?几时认识的,我怎
么不知道?想到这儿,一大股嫉妒涌了上来,吴刚在心里狠狠骂到。
阿兵阿兵,你个超级大色狼。
有了王妃还不甘心,连老子的女人也敢调戏霸占?
信不信老子折了你的台,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竹篮打水一场空?张罗,张罗在哪里?我要和你联手合作,让广东佬晓得我们本地人的厉害。
突然,吴刚呆住了。
说曹操,曹操到,那不就是张罗吗?
再细瞅瞅,坐在三人后面的那姑娘,不正是张罗?还偏着头,瞪着眼笑嘻嘻的瞅着呢。今中午是怎么回事儿,角儿都凑齐啦?
哎呀,这又是谁?
怎么不盯银幕,只紧盯着别人看?
吴刚滑来溜去的目光,居然无意中睃到与张罗同排,但坐在最未位的一个年轻人,佯装着看电影,却不时盯盯面前的四个人。
吴刚以为是自己敏感或看花了眼。
便闭闭眼睛,伸开又看。
但是,年轻人的目光,依然不时盯着四人,特别是落在王贞身上。吴刚明白了,一准是王贞虽然被放了出来,可被暗中监视了。
跟她有联系的人,也自然进入了监视者的目光。
有了这个重大发现,吴刚吓得心惊胆战。
感到背心凉嗖嗖的,仿佛有一把狰狞的利刃,就搁在自己的颈脖子上。一弯腰,吴刚慌乱地摸了出去。出了安全门,天光大亮,让他有些眼花缭乱。
揉揉搓搓好一阵。
见鬼,怎么又是那二个影院值勤?
“不看啦,不好看吗?”值勤不怀好意的眯笑着:“才半场呢,浪费了多可惜哟。”,吴刚做了个无可奈何手势:“没法,下午要上班,迟到了要挨批评。”
“慢走哟,下次再来。”
“要来要来,下次还要来看。”
吴刚胡谄着,转身走开,嘴里咕嘟咕噜的:“来,还来个铲铲,你爹才还要来?等着吧,我呸!”,回到业务科,四下转转,果然阿兵和张罗都不在。
吴刚点点头。
嗯哪,看来自己确没认错人。
不怪他俩了,先方便方便,再趴在办公桌上睡睡。进入深秋,天气凉爽,越来越想睡一睡啦。“是你?”“凡科你好!”
“上午你是怎么回事儿,出去时阿兵没给你交待?”
“没事儿了,我忘记啦,3%吧,文化馆也同意了,谈好啦。”
吴刚有些歉意的对凡科笑笑。路上他就想好了,不要轻易和凡科闹僵。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小不忍则乱大谋呢。
“真看不出你也有脾气?”
小科长朝大科员瞪瞪眼。
“如果我不是了解你,真要冒火啦。说话那么呛人,谁教你的?”,吴刚打着哈哈:“呛人?我觉得我态度一向端正啊。凡科,下了班回家?”
“不回家到哪?
我不像你。
老婆是老师,知书达理儿,容忍温顺,随便怎么晚,撒个谎就没事儿。我那位是个母老虎呢,一不注意就河东狮吼,烦!”
吴刚幸灾乐祸笑起来。
“又是老虎又是狮子的,到底是什么啊?凡科,还没结婚就管得这样紧,领了证你怕不活啦?”
“再看吧,谁知道?”小科长咕嘟咕噜的,有些气颓:“女人,呔!”出去了。吴刚赶紧跟了出去:“我呢,比如今天下了班,我去帮帮忙什么的没问题。哪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人类几千年的发展史,就是这个理儿。”
“我下了班得回去,没有你自由。”
吴刚高兴得想大笑。
啊哈,看来王局长没有喊你。凡科,看来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一手提拔你的领导都不喊你帮忙,而是主动邀请我,这里面有文章呢。
呵呵,有文章呢。
离上班还差二分钟时,阿兵和张罗一前一后溜了回来。
阿兵满脸笑容,容光焕发:“吴刚啦,办完啦,包裹送到啦?”“嗯!3%吧,文化馆也同意了。”“办得好啦,你越来越成熟啦。”
阿兵快乐的坐下。
然后拉开抽屉,扔过一张纸条儿。
“这是客人的名字和火车车次啦,估计若正点到达,应该是晚上11.45听啦。”,吴刚拈起看看,郁闷的皱皱眉:“这么晚,怎么这样晚哟?”
阿兵则答非所问。
“那个办公室,那个办公室你看啦?”
吴刚故意没搭话,心想你就想着你的办公楼,好与王妃约会?他妈的这样自私一点不仁义啊,这么晚的火车安排我去,何曾替我考虑过?
这时,张罗进来了。
进来后的张罗悄无声息,像只灵猎溜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拉开了抽屉。
然后轻嗔一声:“阿兵副科,这几个字儿我看不清,是什么字哦?”,阿兵就走过去,掠过吴刚,轻轻拍拍他的肩头:“什么字儿啦?我看看啦,我看看啦。”
啪!
叽!
半响没有声音了。吴刚摇摇头,吁吁气,有些伤感:不管怎么样,二头儿都没把自己放在眼里,重活儿累活儿只管吩咐安排,好像压根儿自己就是面团,随便捏搓?
凡科就不说了,小人一个!
可阿兵也这样做,就令我奇怪和绝望啦。
于情于理他都不该。他手下也不是我一个听用,不是还有张三李四王五周六吗?不行,我得给他搁搁。再这样忍气吞声下去,只怕我还没转正,就先趴下啦。
啪!
叽!
什么声音,怪怪的?吴刚扭扭头,啊哈,阿兵的左手,被张罗的抽屉关住,正咬牙切齿的往外拉呢。
“阿兵副科,这几个字是不是‘狼心狗肺’呀?不对不对,是不是‘装聋作哑’呀,哎也不对,是不是‘咎由自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