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莲华嘴角抽搐了一下,向他走了过来:“其实,我刚才是在玩呢。”
“嗯…我懂。”
“咳…”她尴尬的挠了挠脑袋,目光游离:“禅静大师让你来这里吗?”
却见那人扭身走了,只留给她一个光溜溜的后脑勺…
“哎,等等我!”
萧莲华蹦蹦跳跳的追上去,眯眼笑的灿烂:“小和尚,你说是长安的十里红灯,满池荷花美艳还是大漠风沙的万里荒漠,火色胡杨绚烂?”
“空即是色,众生皆平等。在小僧看来,世间万物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不同。”
“那…我呢?”
“…”
无尘转动佛珠的手一顿。
萧莲华看着他,嘴唇有些颤抖:“那,我呢?”
无尘抬头看向她,没有说话,她现在的眼神仿佛又和多年前的那个红衣女子重合了,期待、紧张、悲伤以及无法说出口的不忍。
红衣女子趴在栏杆上,指着湖里游过的锦鲤和游鱼,偏头朝他笑:“小和尚,小和尚!你看,那条小白鱼特别像你!”
和尚没有在意她的喧哗,顺着她手指着的地方看去,一尾白色锦鲤正在水中游曳,优雅而清扬的在荷叶旁边吐着泡泡。
“哪里像我?”
“嘿嘿,你们都是一身白。”
“…”
红衣女子笑了起来,细碎的阳光洒在脸上,衬的鬓角的桃花胎记耀耀生辉,像课小石子砸在了他的心湖里。
…
无尘深吸口气,削瘦的面庞哆嗦了一下眼睛死死盯着腕间的檀色佛珠。
“不可说。”
倘若我心中的山水,
你眼中都看到,我便一步一莲花祈祷。
怎知那浮生一片草,
岁月催人老,
风月花鸟一笑尘缘了。
萧莲华愣了一下,只觉得狂风呼啸的耳尖都在撕心裂肺的疼。
估计是耳尖破了,
她想。
她抬起头,眼角眉梢都是很浅淡的神色:“小和尚,你大概不会知道,有时候…”
萧莲华没有说下去,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翻腾的血气,顿了好一会才把那口气吐出去。
有时候,你真的很伤人。
无尘没有说话,低垂着眼眉,却突然低声笑起来,让从来没有见过他笑的萧莲华惊讶的看着他。
“青槿姑娘,”他眼中满是不明情绪的笑,手在袖子里深深的握成拳头。
像个疯子似的笑着笑着就停住了,又像一个卡了壳的老唱片咿咿呀呀的嘶哑着最后的歌声。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再没有说一个字,扭身走的很快,萧莲华还没有回过神,他就消失在拐角处了。
“…”
萧莲华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一头雾水,不明白他怎么了,连带着刚才的悲伤都被冲散了。
…
无尘大步走着,脚步急促的仿佛被毒针追尾般。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染红了佛珠,凄厉的红。
直到跑起来,衣摆纷飞,剧烈的喘息,痛苦的像破了箱的拉风口,仿佛只有这样就能压抑住心里无法说出口的痛苦和情绪,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他是出家人,他也…只能是出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