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并不适合去帮助任何人,因为他此刻的心情不是“很糟”,而是“非常糟”
半年前的那场爆炸让他的人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即便所有人都为此慌了神,他仍然有信心改变自己的劣势。然而,轨道已经偏航,可笑的是:他到现在才知道。
在回国的飞机上,他做过简单的“预想”。
1,他会找个恰当的机会告诉父亲,自己是谁。然后,他们都会非常尴尬。
2,很快,他们会为了血缘关系,开始试着接触对方,稍加了解。可能会在聊起母亲的时候有些争吵。
3,他们不会像普通父子那样相处,因为分开了二十一年。但是他们会相互牵挂对方。
4,他会照顾父亲,还会为他养老、送终。
现实删掉了1、2、3、直接让他领取了4。
这时候他再次想起了老师的话:遇到问题的时候,
最怕的就是“想当然”,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比方说:现在。
现在,他大可以掉头走人,不理会求助声。但是,他的内心不允许他这样做。
柳研司不是执法者,工作却与执法息息相关。所以,他的正义感、骑士精神、要比普通人强烈很多。犹豫再三,还是循着那惊悚的声音走过去了。
很快,他到了休息区。这个休息区像个十字路口,而声音就是从他的右前方传来的。再往那边走会到达东区,离他刻意不被发现并顺利离开住院楼的那条路越来越远了。他抬起手腕,低头看了眼腕表02:30。
这么晚了。本以为只在床边坐了几分钟,没想到竟然过了二十分钟。
思想随便开了小差儿,走过拐角的瞬间猛地撞到了什么东西,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哎呀,谁!?”
柳研司这才发觉自己撞到了人,忙伸手扶住。昏暗的光线下,是看不清对方脸的,倒是裹着包扎的脑袋格外显眼。他想起了某人,脱口叫道:“卤蛋?”
汤愿方才走得急了些,跟柳研司撞在一起的时候,甩飞了一只拖鞋。乍一听有人叫自己卤蛋,当即俩眼放光,抻着脖子盯着柳研司,这一眼,不晓得是看到了什么,竟然呆住了。
柳研司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汤愿晃了个神,恢复过来后,急忙问道:你认识我?”
柳研司眼皮直跳——又忘了。
“先把鞋穿好。”柳研司将汤愿扶稳后就放了手,汤愿单腿蹦了两步,把甩飞出去的拖鞋重新穿回脚上,柳研司一直看着她,并发现她的脖子上并没有挂着白天里的牌子。
汤愿走回柳研司的面前,因为身高差的原因,需要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你是医生,所以认识我,是吧?”
柳研司摇摇头,说:“白天我们见过一面,我知道你是这里的患者。”说到这里,他叹息了一声,“现在很晚了,你出来干什么?”
汤愿认真地想了想,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