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敏仪的脑袋饶了好几圈才明白这话是怎么来的——肯定是莫宁告诉了柳研司，柳研司又告诉了眼前这位。

郑敏仪点点头：“对。”

杭启新晃了晃脖子，捏捏肩膀。似乎被什么困住了似的，神色凝重：“我要是能劝她不做，你会怎么想？”

“太好了啊。你能劝得了吗？”

杭启新左右看了看，过往行人太多，问道：“汤愿呢？”

“在医院呢。”

“走吧，先去医院。”

俩人回到车里，郑敏仪看到杭启新脸上的伤，心里不是个滋味。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时间给了人们限制，要做某件事之前，必须先达到什么位置。就像汤愿铁了心要做记忆提取，必须先回到医院，在一个安静的地方说服赵华彬。

是的，在郑敏仪把她送回病房之后，她就联系了赵华彬。

然而，出现在面前的难题不是赵华彬，而是杭启新。

“你，没事吧？”汤愿指着杭启新脸上的伤。

杭启新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我有事跟你说。坐下。”

汤愿规规矩矩地坐下，像个好学生。杭启新稳定了一下情绪，冷静地开口：“为什么要做第二次记忆提取？”

汤愿第一反应是去看郑敏仪。

“不是她告诉我的。”杭启新说。

汤愿抿抿嘴：“我担心马正午不是凶手。我根本不见得见过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不怕再发生一次脑死亡吗？第一次记忆提取，你差点脑死亡，是芯片救了你一命。”

“怕。”汤愿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咽了口唾沫，“也要做。”

“如果我让芯片停止工作呢？我没把握启动第二次。你明白吗？”

郑敏仪和汤愿相互看着，似乎都没明白他的意思。

杭启新很严肃地说：“芯片会弥补受损的海马体，完善你的记忆功能。但是在遇到外力的时候，它会保护你的记忆。就是说，如果不停止芯片工作，记忆提取什么都看不到。”

说着，杭启新弯下腰，正视着汤愿充满惊愕的眼睛：“他只给我留下一个启动密码，我不敢保证，这个密码还能不能用第二次。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一个密码只用一次。所以，如果我让芯片停止工作，不知道

还能不能再启动它。”

两张病床间的空隙并不大，被汤愿和杭启新占得满满登登。郑敏仪走进不去，急的伸手去抓杭启新：“你的意思是，万一芯片不能被二次启动，汤愿的顺行性失忆就会复发，是吗？”

这不是明摆着吗？杭启新甚至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开什么玩笑！郑敏仪直瞪汤愿：“你听见了吧？记忆提取不能做。”

汤愿似乎也被残酷的现实打击的没了勇气，慢慢站了起来，在病房里踱步。

重要的事不都是一帆风顺的，这样或者是那样的困难层出不穷，阻挠你继续走下去。能够走下去的只有那些严格自律的，不肯向现实低头的人，汤愿恰恰不是这种人。

放弃吗？

脑海中好像有个声音在说：放弃吧，太危险了。你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老人不值得这么做。警方都确定

是马正午了，你还怀疑什么呢？

另外一个声音却说：万一呢？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你错了，怎么办？你已经害一个家庭支离破碎了，难道还要害第二个家庭也这样吗？

想到这里。她闷闷不乐地嘀咕了一句什么。

“汤愿，你说什么？”郑敏仪问道。

汤愿抬头来，看向病房门口的方向：“你觉得呢？我该不该做？”

杭启新一愣，也回头看向房门的位置，只见赵华彬沉着脸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