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敏仪把车停在车库,一个人拎着三大袋的海鲜吭哧吭哧往家走,一边走一边琢磨——杭启新跟柳研司也是挺奇怪的,有时候,前一分钟还挺和气,一转眼俩人就能打起来。你以为他们俩肯定就掰了,再一转眼这俩人就混到一起去了。他们的相处模式真的应了那句老话“男人的心思,女人你别猜。”
回到家里的时候,汤愿坐在客厅看着手里的画册,郑敏仪脑袋嗡一声,把袋子往地上一丢,鞋子都没脱,急匆匆跑到跟前儿去,一把合上了她的画册:“你看什么呢?”
汤愿被她吓了一跳,一头雾水地说:“我就是看看以前的画儿啊。”
郑敏仪还有点怀疑,把画册拿起来打开,里面果真是汤愿之前画的一些图。
哎…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郑敏仪觉得自己都快神经了,只要发现汤愿看什么笔记本啊,画册啊,就紧张得不得了。也就是汤愿这傻丫头察觉不出来,但凡换个人,肯定觉得她有毛病。
汤愿是真的没有发觉闺蜜有什么问题,这会儿,她的注意力都在门口那几大袋的海鲜上。闻着味儿就过去了。
“哇,你捡着金砖啦?买这么多好东西,是请客还是送礼呀?”
“我是为了好好谢谢杭启新的。”郑敏仪踮着脚走回玄关,换了鞋,拎起两个袋子往厨房走,“你别光看着啊,帮我拎个袋子。”
“我是病人嘛。”
“你那脸色比我还好呢!别想偷懒。”
汤愿嘻哈着拎起袋子,跟着郑敏仪往厨房走:“要不是看过dv里的重点提示,我肯定怀疑是你背着顾程锦爬墙了。”
“少提那个人渣。我俩分手了。“
吧嗒一声!汤愿手里的袋子掉在了地上,里面的一只海胆滚落出来,黑乎乎,毛刺刺的。
汤愿目瞪口呆地看着郑敏仪:“你,你真爬墙了?”
“是他爬墙!”
“什么?他还敢爬墙?”汤愿一脸的怒气冲冲走到郑敏仪面前:“真是水泡儿大了点,什么臭鱼烂虾都能养出来。就那歪瓜裂枣的样还能有本事爬墙?”
郑敏仪摸着下巴,假模假式地琢磨:“现在想想,他长得的确是有点寒碜,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忍了他七年?”
“你有没有抡圆了巴掌往死里抽他?”
汤愿的话惹来郑敏仪一阵笑声:“抽了抽了,抽得
特别淋漓尽致!”
“这还差不多。你快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郑敏仪抓起汤愿的手腕,点了点提示器,上面的倒计时显示着还有42分钟,汤愿的记忆就要被重启了。
“你确定要用这些时间来说一件很没有意义又很无聊的事儿吗?”
“怎么是没有意义呢?你们俩交往了七年,看着就要结…”
“幸好没结啊。”郑敏仪打断了汤愿的话,“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非常好,所以这件事对我来说就是没有意义。而且,汤怂怂,我再提醒你一次,你现在还是个顺行性失忆症患者,四十二分钟之后,你会把我说过的话全部忘掉。所以呢,剩下的这些时间,你最好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比方说先把那只海胆抓回来。”
汤愿撇撇嘴,弯下腰把那只海胆捏了起来,拎到眼前儿仔细地瞧着:“每次看到海胆,我都觉得好可爱呀。”
郑敏仪嫌弃地看着她:“你的审美一直是个谜。”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在厨房里处理这些海鲜,间隙说道杭启新晚上有事过不来,汤愿还琢磨着,留些什么菜给他比较好。
聊着聊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汤愿手腕上的提示器发出了滴滴的声音,郑敏仪已经习惯了在这个时候担心看着汤愿。
汤愿刚刚处理完一只竹节虾,意识到郑敏仪的目光,抬起头来,眨眨眼,问道:“怎么啦?我又忘记什么了吗?”
郑敏仪眼睛一亮:“你,你记得自己失忆了。”
“记得呀,我好像一直都记得吧。”
郑敏仪心说,这也有点太快了吧,这才几天的时间,她居然已经记住了自己是一个顺行性失忆症患者。
可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变化对她们来讲都是好事。郑敏仪开心地揽住汤愿的肩膀,笑道:“你说过今天我下班要帮我按摩的,还记得吗?”
汤愿忙躲到一边,煞有介事地说:“你不要趁着我失忆就欺负我。我可是宁碎不弯的!”
“过来干活!”
——
天快擦黑的时候,柳研司叫了外卖,大神看到满桌子的美食,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乐呵呵的对柳研司说:“以后我跟你混得了,你比莫宁可大方多了,上回我帮他干活,他就拿一碗泡面对付我。”
柳研司跟大神客气了两句,转回头去叫杭启新过来吃饭。
杭启新哪有心情吃饭,坐在角落里看着窗外,俩眼
发直。大神低声问柳研司:“那位怎么了?自闭?”
柳研司说:“不用管他,你先吃。”言罢,挑了一盒小笼包,走到杭启新身边:“饭还是要吃的。”
杭启新摇摇头:“没胃口。”
柳研司也不勉强她,把小笼包放在了旁边,问道:“想什么呢?”
杭启新直起腰来,靠在椅子的扶手上:“我在想,乐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恋爱的。”
柳研司轻轻啧舌:“当时你都没有察觉到,现在想也未必能想出什么结果。”
“我承认我很迟钝,尤其是在感情方面。但是…乐平,她应该跟我说,怎么一句话都没跟我提过。”
“可能是因为对方是个有家的人吧…”
“那也不对啊。”杭启新抢着说,“孙铭只是有未婚妻,他们还没有结婚。”
不管有多少个疑点,首先要抓住的是“线头”,找到头儿了,才能把整条线捋顺。
柳研司说:“这个问题先放一放,我们首要了解的是你妹妹是什么时间认识了孙铭。”
“不能直接去问孙铭吗?”
“不,你没有明白我什么意思。”柳研司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面前,“现在有两种推测。一,乐平出事的时候,孙铭不知道,他没能救下乐平。现在所做的一切是在为她复仇;二,孙铭是刻意接近乐平,目
的是观察乐平植入脑模后什么状态。也就是说,孙铭也有可能是谋取数据的那个人。”
听过柳研司一番长论分析,杭启新严肃地问道:“你觉得,我妹妹的数据不是无意间被泄露的?”
“哪有那么巧的事。”柳研司说。
杭启新想了想,下意识地吸了口气:“不对吧。如果他是谋取数据的人,数据已经得手了,还搞这多么事干嘛?”
“我们没办法给这个疑问一个合理的解释,所以才要往下查。”柳研司的推论很严谨,每一种可能性都要分析到位,“我跟莫宁觉得,乐平认识孙铭之后一定还发生了什么事,这是我们要调查的重点。我问你的那些问题,是想以她认识孙铭这个时间为起点,向后调查。”
杭启新想了想,了然地“哦”了一声:“你要是只想知道一个时间点,或许有办法。”
“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