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敏仪看着去而复返的两个人，自然要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柳研司脱了鞋，走到卧室门口。

汤愿戴着眼罩躺在床上，看样子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柳研司屈指敲敲门，说：“汤愿，莫宁说下午让我们去见马正午。你能去吗？”

汤愿猛地坐了起来：“能，必须能。”

“那你准备一下，我到客厅等你。”

“好。我很快的，马上就好。”

“你摘掉眼罩再下床比较好。”

汤愿：“…”

郑敏仪站在客厅拍脑门儿跟杭启新嘀咕：“我怎么也把这事儿忘了。”

杭启新四十五度角望着天花板：“昨天晚上我还想着呢，好像吃甜点的时候就忘了。”

“对啊，昨晚我还提醒过你，说着说着就聊到甜点

上了。哎呀，都怪那东西太好吃了，等会儿再去买点儿吧。”

“可以叫外卖。”

“他们家不给送，只能去店里买。”

“远吗？”

“开车四十来分钟。”

“那得多买点儿，要不然对不起来回这点时间。”

柳研司就站在旁边，看着他们俩聊甜点那点事儿。这俩人真行啊，说了这么多话愣是没留意到还有旁人在场。

汤愿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点，用冷水多敷了一会儿眼睛，还化了妆。这让她看上去精神了不少，柳研司打量着画着淡妆的汤愿微微一笑：“漂亮。”

汤愿还没有缓解过来，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不知为什么，这样的女孩子，让柳研司心跳过速。

四个人一起出门，杭启新先把汤愿和柳研司送到刑警队门口，再带着郑敏仪去买甜点。

不多一会儿，莫宁走了出来，乍一看汤愿吓了一跳

：“哎呦我去，你怎么变成红眼耗子了？”

柳研司煞有介事地打量着汤愿：“我觉得很漂亮。”

莫宁白了他一眼。

汤愿往警局大院里看了看，问莫宁：“马正午在哪儿呢？”

“在拘留所呢，咱们得上那边去。走吧，上我的车。”

去往拘留所的路上，莫宁又介绍了一些马正午的情况，还跟之前的一样，马正午不与任何人交流，实在把他逼得不行了，只有一句话——我要见汤小姐。

莫宁说：“我已经通知了他的律师在那边等着。会见时间不会太长，半小时左右。”

柳研司问道：“他的案子什么时候开庭？”

“大概是在半个月以后，或许会提前，我们也在等通知。”

车子停在了拘留所附近，三个人跟马正午的律师碰了面。律师是一位上了年纪的男士，看上去非常的严

肃。看他的态度似乎不是很想让汤愿去见马正午，这次会面是莫宁促成的。

在正式见面之前，光是办手续就消耗了将近20多分钟的时间，随后他们被安排在接待室。

汤愿有些紧张，柳研司悄悄抚着她的手背，这才让她觉得好一些。

十几分钟后，接待室的门打开了。

在汤愿的记忆里是没有马正午这个人的，他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概念，第一眼，汤愿上上下下打量这个人。

马正午也在打量着汤愿，房间里这么多人，他只注意到了她。

马正午的手上还戴着手铐，被安排坐在了桌子的一方，汤愿和律师坐在了他的对面。

汤愿咽了口唾沫，说：“你好，我是汤愿。”

马正午的眼睛微微一亮：“你比我想的好看多了。”

汤愿没有回答，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候律师开口说道：“马正午，你一直想要见汤愿小姐，现在能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见她吗？”

马正午根本没有理会律师，在一旁的柳研司不免在心中说了一句糟糕，马正午明显是抵触律师，这样是不利于他的。

马正午说：“汤小姐，他们说我开车撞死了人，他们说是根据你的记忆才抓住我的。他们还说，你在车祸里是最后一个昏迷的人，你应该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儿。”

汤愿咬咬嘴唇，说：“非常抱歉，因为那次车祸我的脑袋受伤了，关于细节我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马正午的神色未变，很显然他似乎早就料到了是这个结果，又说道：“我求你一件事儿，行吗？”

“什么事？”

“如果你想起来了，不管是什么时候，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当时都做了什么。

汤愿犹豫了：“我不知道…可能真的永远也想不起来。”

马正午放在桌子上的手突然紧紧地握着了拳头，律师说：“马正午，汤愿的情况你记得，希望你能够理解。”

“理解，我当然理解。”马正午说，“我也是个失忆症患者，我当然会理解她。但是谁来理解我？我妈死了，我还有个不到十岁的儿子。我要是真被判了刑，我儿子怎么办？你们都是有大能耐的，谁能给我个真相？”

律师的脸色很不好看，他说：“关于这些，下一次会面我们再详细谈吧。”

马正午突然站起身来，不理会律师，只对汤愿说：“汤愿小姐，我现在谁也信不过，我只相信你，可能是因为我只记得住你，所以不管什么时候，哪怕是过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你才把这事想起来，也一定要告诉我，如果那个时候我死了，也请你把事情真相告诉我儿子。”

汤愿目瞪口呆地看着马正午，没有办法给这个人一个承诺。

谁都没想到，这一次会面连十分钟的时间都没到就结束了。离开拘留所之后，律师对莫宁说：“我准备做有罪辩护，但是他完全不配合。我本以为见过汤小姐情况会有所好转，但是现在看来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恶化。”

莫宁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便问道：“您什么意思？不妨直说。”

“我怕是不能为他辩护了。”

说实话，案子走到今天这一步，究竟是哪一位律师为马正午辩护，已经不关莫宁什么事儿了。他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律师走了，莫宁心里也明白，他将会辞去这份委托案。

“那马正午怎么办？”汤愿问道。

“现在不是谁为他辩护的问题，问题是他根本就不配合律师。”莫宁觉得有点头疼，“对了，还有一件事儿要跟你们说一声，赵华彬报警了。”

“报警？报什么警？”

“他说是梁慧慧入侵了科研所的电脑系统，害他们丢失了很重要的数据。”

汤愿急了：“怎么出尔反尔啊，他说过不追究慧慧姐的。”

柳研司坐在副驾驶席上回头给汤愿使了个眼色，继而说道：“此一时，彼一时。”

汤愿噘着嘴不吭声。

莫宁笑了：“你们俩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搞事儿，这案子虽然不归我管，可你们也别太明显了。”

言下之意——我很清楚你们知道梁慧慧的下落，所以，在我面前都装得像一点。

——

在一树壹舍的总经理办公室里，小米秘书正在向孙铭汇报情况，孙铭放下手里的香烟，说道：“赵华彬这是彻底跟柳研司那伙人撕破脸，拿梁慧慧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