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半黎眼眸微微一动,抬起头,向着楚屠苏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应该是没听错的吧。楚屠苏刚刚说不介意?她不在乎世俗眼光是她芯里不是这一世间的人,他呢?他怎么会说出这么不顾礼教的事儿?这年代的男子,不都是像简太清这样的大男子主义吗?居然还有楚屠苏这种异样,难不成,他也是穿的?
“咳咳,”楚屠苏清咳了两声,坐在椅子上分外的别扭,左扭右动的换动着姿势,就像是坐在火盆上一样,他的直觉极准,征战沙场多年,养成了他第六感的敏捷过人,隔着一道屏风,也能感知到夏半黎望过来探究的眼光,楚屠苏顿时觉着全身上下几百只蚊子叮咬一样,万分的不自在,从耳边直红到了脚底板儿。
活了二十多年,面对敌人千军万马,万箭齐发都没有这种感觉,怎么现在,只是感觉到了她那一双幽黑的眼眸在看着他,他就手脚出汗,身躯发软呢?楚屠苏硬着头发,迎着一厅人的目光,半是结巴的硬是重复了一遍说:“那个,我,我是真不介意的。”
简太清眼神一沉,手中拿着的那只玉壶似是不经心的掉在地上,鸦雀无声,只听着那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厅中的人心头同时一紧,倒抽一口冷气。天下人皆知,简太清最为温文俊雅,向来怒意不形于色,只以仁厚笑脸迎人,谁都未曾见过简太清发火的样子,可这一刻,众人心头都是发紧,外面明明是阳光妩媚的晴空,偏像是乌云遮日一般,沉得人心头直跳。
简太清面色淡然,仍是那一幅云淡风清的样子,手端着酒杯行云流水,极为干脆一杯饮尽了,酒杯放在桌案上,紧着挑着眉头,却是一笑。
“呵呵,这倒是我被那套俗礼约束了,都忘了楚大将军向来爽快,不束小节。难得楚将军对半黎如此有心,本王也是老怀安慰。”简太清像是刚刚想明白一样,轻笑一声,一双明眸温雅晶亮,快速收敛起眼底的异色,一派温文而雅:“即然楚大将军都这么说了,我们这些旁人也就不必再说什么了,这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嘛。哈哈,本王要是不顺着楚将军的意,楚将军怕是也一刀砍过来,给本王定一个欺负将军夫人的名。”
楚屠苏耳际边更红,七丈昂扬的男人居然让简太清这几句调笑的话,直说的手足无措的口吃起来:“不,不,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楚屠苏直急的额头出汗,话更是说不完整了,就是一个纯淳老实之人受欺负的窝囊儿,哪里还有半分凌厉的杀气。
简太清没有看向她,真隔看着屏风那一侧的夏半黎,微抿着唇,眼眸沉邃,千百种的情绪
在里面发酵着,却是一言不发。
夏半黎屏息静气,直觉着心头一股憋闷的火直压着她喘不动气,她扬眼对望着简太清的方向,那道被刀破开一道残裂缝的屏风,正是让两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