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漫无目的地走，走到操场上，还有人在夜跑，她则一个人绕着操场散步。前段时间在阳光书房打工的日子也像上个世纪的事似的，那些人也都仿佛从世上消失，从未见过似的。如果，如果一切本就是一场梦怎么办？楚佳桃紧紧攥住手机，将手机护到胸口，好像不这么做，她仅存的一点关于生活的实感便荡然无存。

这时，她看到操场边的宣传栏，上面有话剧社的海报，上面有自己的照片。

照片上的自己装扮成民国女性的样子，正在卖力演出。那是一次他们彩排时拍的照片，楚佳桃当时觉得自己好紧张，事后看录像也觉得自己演得很没有底气。所以她一直没有勇气看学校里张贴的海报。此时看着自己的样子，她突然有种陌生感，好像这并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自己怎么会站在舞台上演出呢？这根本不是她的性格啊。一直以来，她是那种极度害羞，恨不得避开所有人，只在自己安全的小空间生活的人啊。像陈晓梦说的，她被关注，简直让人难以相信。

那一刻，楚佳桃突然冒出了一个很哲学的问题，在这无星的夜晚，她突然在心中问自己——自己，究竟是什么人呢？我，究竟是谁呢？我，想去什么地方呢？

是不是除了萧琦，除了陈时宇，除了战战兢兢地担心别人讨厌自己，除了自我厌恶，自己的人生就没有别的可能了？明明，前不久还刚刚迈出了走向社会的一步啊。

对萧琦来说，自己想追求的东西反而是奢侈的。萧琦反对自己去实习。的确，别人实习都是有清晰的目标的，只有她并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只是跟随直觉的指引，怀着探索的心态去试试。她甚至没考虑自己是否有充足的精力。

但是，她真的很想这样探索下去，直到有一天，有一刻，她内心的不安终于化作一种确定的感觉。她想继续走下去，力尽为止。

看着海报上自己的样子，她的视线慢慢模糊，接着，她的目光转向了别人。

看到萧琦，她的内心还是升腾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她忍不住向前一步，伸手触摸萧琦的照片，但指尖并未真正触碰上，悬停在空中。她收回了手，深深地吸了口气，拨通了萧琦的电话。

就在那一瞬间，她突然打破了“谁要主动”的纠结。她想联系萧琦，这就够了。她的一生，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要让自己不后悔。她不想再计算着谁付出的情感更多，谁更爱谁这些问题了。此时此刻，她的思念穿透了那朦胧的云，就像月光那样几乎流溢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