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他,刘循和刘璝也发现了。烟尘散尽,视野清晰,就可以看到战马后面拖拽着枝杈横分的木头,茬口崭新,应该是临时砍下来的。张任证实了这一点,吐口气道:“接近殿下大营之前,斥候探得战斗激烈,末将深知八百人加入战场无济于事,为了吓退曹军,便砍伐树木,绑住马尾,跑动之间带起的尘土像是成千上万的大军。实在是没有办法,末将一度担心耽误的时间会让殿下受窘,请殿下恕罪。”难怪面罩颜色都不一样,争分夺秒能做到这个地步也不错了。其实用不用面罩也不是大事,但张任下了命令,强制所有人“有困难要上,没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硬是把装备配齐了。
刘循笑道:“要说受窘,我可是一夜都很窘迫,将军耽误的那点时间不算什么。相反,将军临危不乱,智计退敌,以及爱兵如子,是我学习的榜样。”
张任连称不敢,说:“时间紧迫,曹操一旦反应过来,脱身不易,殿下速速离开吧。”
刘循回头看了一眼道:“除了将军的八百骑兵,我手下都是步卒,从什邡到成都虽有官道,却要经过沱江支流,恐怕曹操不肯干休,派人追杀。”
张任想了想道:“二王子在新都那里有多少人马?”
“二弟的兵马是水军,就夹在沱江支流中间,靠近湔水上游,船只有三百,多是艨艟快船,用于水上作战,水卒不会超过三千。”
益州除了拥有都江堰的成都平原这块宝地,水路网络也是很发达的。所以蜀国的骑兵可怜兮兮,步军和水军却编制整齐,战斗力不俗。张任笑了,说:“曹操没有水军,就算想危害二王子,稍有风吹草动,二王子就会警觉。李令君去了二王子那里,有他协助,此时二王子的水军应该已经顺着沱江西行。世子殿下随末将急行军,用不了两天就能在沱江回合了。嗯,因为二王子走水路,肯定快多了,我们得抓紧时间。”
“那就走吧。”刘循不是拖拖拉拉的人,尽管战斗了一夜,个个疲惫不堪,但生死存亡之际,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刘循的坐骑经过一夜折腾,双腿直打哆嗦,畜牲的耐力毕竟不能和人相比。张任把自己的战马牵过来,确实漂亮,枣红色,高大威猛,应该是从西北购买的,益州本土没有这样的“高富帅”。
“殿下骑末将的马就是了,此马产于凉州,跋山涉水如履平地,唤曰万里无形啸风胭脂兽,日行千里,端的惊人。”
名字还挺长,至于日行千里云云,刘循是不信的,不说益州鬼地方山区纵横,就是全换平原,撒欢了跑儿一天也跑不了五百里,耐力跟得上吗?他不去接缰绳,笑笑说:“将军龙驹,我就不夺人所爱了。再者,我与诸位兄弟并肩而战,此时得脱性命,就没有我骑马其他人走路的道理。我与兄弟们一起步行,将军率骑兵开路,让斥候警醒一点,别被曹军摸到身边。”
张任好说歹说刘循就是不听,最后还把自己的宝马让给秦宓乘坐,秦宓是文人,你让他跟着大军玩急行军那一套,不等到目的地就得出人命。这个时代文人和文人还不一样,有的文人除了读书就是读书,有的除了读书还练剑,有的不仅读书练剑还学拳脚功夫,秦宓属于第二类:一边读书一边练剑。你让他给你表演一套剑法没问题,甚至找个士兵和他单挑也没问题,但让他陪你马拉松上百里,就太为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