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阴暗潮湿的窄巷里,有六七个女人靠在墙上,最后面的老妪该有五六十岁,小的那个估计也就七八岁。她们清一色的棕色皮肤,黑色卷发,眼窝深邃,穿着打扮很有野性女郎的风情。
当然,她们手里明晃晃的刀,更野。
伤口处理得差不多,‘医生’涂完药,用棉纱给他包扎,“呵,几个女人就能伤到你。还是蠢。”
这次gin没再搭腔。
脑海里回想那天的情形,在心里默默反驳...能伤到他的确实不是女人...是才到他腰的女孩。
蠢不蠢的...他也确实不聪明,对上那双圆溜溜的眼睛,自身命悬一线都下不了手。
小理发师叹了口气,撑着床板坐起来,把撩起来的衣服放下,又问:“教父,我老爹呢?能看了吗?”
屡教不改。
“不想死就赶紧走。”
‘医生’将废物扔进垃圾桶,冷冷抛下一句,转身就要上楼。
被洗得上浆的‘白大褂’很快消失在楼梯口,gin嬉皮笑脸地打着哈哈,三步并作两步,跟上。
二楼的窗户开得更小,身材精瘦的成年男子如果将身体蜷缩成一团也只能勉强钻过去。
电灯却照得很亮。
“doctor,我老爹呢?”
被称为‘doctor’的男人,手指往最里间的屋子一指,不再答话,低头继续刚刚的实验。
注射器的针头扎进去,随着液体的推入,挣扎的小白鼠渐渐停止了动作。
gin瞥了一眼,便迈开长腿,走向最里间。
房间里依然是灰色的墙面,一张铁架床,一根输液架杆。床上的被褥还他从家里抱来的,不然,按照这里‘医生’的德行,他老爹身底下连张床单都不会有。
“老爹?”gin蹲下来,趴在那人耳边轻唤了一声。
说是‘人’,可看上去,老人的脸肿胀得发亮,薄薄一层脸皮似乎在下一瞬就会被撑破。五官被挤压在一起,眼睛只剩一条缝,嘴唇发紫。更可怖的是,不止是头部,病人的手、脚、四肢躯干,都肿胀得厉害,像是一只被充满气的人形气球。
掀开被子,他伸手在鼓起来的肚皮上摁了一下,肚皮的表面出现一个小坑。但很快,那小坑又慢慢回弹。
gin又叫了他两声,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连前几日‘嗯嗯啊啊’的声音都没发出。
gin皱起眉头。
“我老爹他,怎么没意识了?”
这次干脆没有称呼...
镜片后的眼睛略眯了眯,‘医生’手下动作没停,一根针状物扎进小白鼠身上,不见一滴血珠。
“不是在睡觉,那就是死了。”
人冷冰冰,说出的话也没半点人情味。
gin耸耸肩,好奇地凑过去,“那他为什么肿了?”
“促尿剂用完了。”
说着,台子上的小白鼠一只腿抽搐着,溺出腥臭的液体。
“那它怎么尿了?”男人指着桌面,又问。
‘医生’睨他半秒,转回头,没语气淡淡地道:“哦,我把它脊椎折断了。”
一室寂静。
gin见好就收,闭上嘴朝楼梯口走了两步,又停住,轻声问:“你之前说的药,还有用吗?”
“有。但下周就没有了。”又是一管针剂下去,小白鼠隐隐又有了睁眼的迹象。
沉默片刻,他捏紧了裤子的口袋,垂下眼眸,弯曲的长睫轻扫过眼下那颗朱色小痣。
“行,就这周。”男人的语气忽然变得轻松,如往常般得吊儿郎当,“这周,药会拿到,到时候带给你。”
‘医生’手里的刀一顿,一股鲜血流出,他看了一眼,冷静地拿纸擦干净。
“没钱你准备去哪拿?去偷?还是去抢?”
谁干那么没品的事啊。
“冤有头,债有主呗。谁拿走的就去找谁。”gin把手随意地插在兜里,长腿一伸,走下楼梯。
到楼梯拐角时,上面又传来一句话,“没人付钱,有药我也不治。”
愣了两秒,他抬头看向楼上,嘴角渐渐向上扬起。
一边哼着圣诞歌下楼,一边大声答道:“放心吧。我亲自带给你。”
铁门关上发出‘砰’的一声。
‘医生’低头看了眼盘子里开始发僵的小白鼠,神色未动,拿起它扔进废料箱。转身走向另一只鼠笼,过程中,摸了一下外褂的兜。
果不其然,空空如也。
这只可恶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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