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红绣的一瞬间,朝遇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怔在原地,一脸的难以置信,很快他明白过来,却已全数落在皇帝眼中。
皇帝也是一惊,他吃惊的是朝遇安看到红绣会惊讶,皇帝有自己的揣测,却不敢笃定,便问:“你方才说要与谁成婚?”
朝遇安脑中早已乱成一团泥浆,却不敢不说些什么,心像被什么握着般,顿了顿无奈又难堪地说:“儿臣,找到承滇的母亲了,不过……”他已无力再继续说下去,心中泛着难以言喻的苦楚,“她失了忆,完全不记得儿臣。”
此话到了红绣耳中,也如利箭直刺她的心尖,她咬着双唇,木讷地拿了一方绣着兰花的丝帕递与喻潇擦手。
东配殿里一时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皇帝看着朝遇安已经发白的脸庞,想分辨他的心思:“你的脸色不太好。”
朝遇安轻呼一口气:“儿臣一夜未眠,有些累乏。”
皇帝终是发了话:“若是你真得中意那女子,朕不会阻拦的,更何况你们孩子都有了,不给她个名分确实委屈了她。”皇帝顿了顿,吩咐道,“红绣拟旨——给靖王赐婚。”
红绣胜任御侍至今从未书写过圣旨,没想到第一次竟然是要给朝遇安封妃。
喻潇抬眼看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都没个血色的。”
红绣顺势捂着小腹弯下腰去,皇帝见状连忙叫单福庭宣太医过来。
红绣有月信在身,太医一把脉便知,很容易糊弄过去,皇帝自然不会怪罪于她。原本因着喻潇知道这事,她还挺难为情的,没成想今日却帮了她。
皇帝又命内监用肩舆将红绣送回栖凤阁,并且允她三日不用临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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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朝遇安的婚事,皇帝看起来很是急切,立即传了钦天监的人来宣政殿。
监正依朝遇安的生辰八字,查阅出最近的大吉日为六月初二。
待监正退下后,皇帝问朝遇安:“那女子是何名,祖籍何处,家中还有何人?”
朝遇安一一回道:“她叫阿音,黔安郡人,是为孤女家中再无他人。”
“朕记得都御史聂庸膝下无子。”皇帝想了想,“传朕口谕,让聂庸收阿音为养女,私下行事不必张扬。”而后让喻潇执笔书写赐婚的圣旨,以聂音之名封为侧妃。
欺君之罪朝遇安担当不起,自己求的恩典怨不得他人,面上还要故作淡然自若。
喻潇看了朝遇安一眼,稍有迟疑建议道:“皇上,靖王方才说聂音似有隐疾,不如先行医治,待其痊愈后再下旨成婚也不迟。”
皇帝却道:“无碍,还有月余时日,足够让御医调理的。”
话已至此,再无转圜的余地。
朝遇安拿着圣旨出了宣政殿,喻潇走在他身后。
到了崇明门,朝遇安转过身来,蹙着眉问:“谁提议让她做御侍的?”
喻潇与他对视,淡然道:“谁提议的不知晓,我只知最后是陆太后定了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