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论家世，他家跟孟家、苏家、盛家这样的根本不是一个等级，要不是有幸跟方趁时做了同班同学，他确实没法跟他们说上话。

原本都相处得不错了，现在好像要一朝回到解放前。

……都怪谢晏！

“你听到了，‘大家都是同学’。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方趁时目光冷淡，“你们打赌的时候也没说能用激将法逼他违纪，别太过分了，这么想作弊的话，我不介意让你看看什么叫‘作弊’。”

……

下课，方趁时离开了教室。

徐明泽一直看着他走出去，回头轻捅了捅同桌的胳膊。

陈朝远看了他一眼。

徐明泽声音极低，好像生怕其他人听见：“方总这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什么意思，我怎么知道。我是方总肚子里的蛔虫么？”陈朝远道，“我要真是他蛔虫就好了！”

“你凶我干什么，这事是我害的？”徐明泽嗤了声，“行了，想想以后怎么办才是真。咱是不是真不能找谢晏麻烦了？”

“咱们不找，就不能让别人找？他再违纪一次，基本就在澜越待不下去了，随便找个人就是。”

“你准备找谁？”

“不知道。”陈朝远确实没想到具体人选，“这段时间咱们物色下……”

徐明泽有点打退堂鼓：“咱们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啊，非得逼他走不可吗？”

陈朝远斜他一眼，冷笑道：“你仔细想想，今天方总都为他出头了，以前他只是装逼让人讨厌，以后他不仅会装逼，还会仗着跟方总关系好在你头上作威作福的，你真接受得了？”

徐明泽：“……”

“而且这学期一结束，咱们都得按盛柯要求管他喊‘谢哥’。”陈朝远说，“你自己考虑吧。”

“……”徐明泽把心一横，“妈的，干了！”

·

方趁时到厕所洗了把脸，抬眼时，意识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

他扯了张纸巾擦水，一边把手机拿出来看。

【孟书秋】

终于。

他捏了捏手机，将电话接起：“妈。”

电话里短暂沉默了几秒，而后孟女士才开口：“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打电话给你的意思。”

是她一贯单刀直入、利落的对话方式。方趁时顿了顿：“我知道你为了什么，但不太清楚你的态度。”

“那我直说了。”孟书秋道，“交白卷是你的反抗方式吗？因为我暂时驳回了你有关休学的要求？”

方趁时想了想：“你可以当做是。”

但其实大部分是因为心血来潮，他并没有欺骗谢晏。

“我的确可以理解十七岁男生多少有一点离经叛道的需求，但我还是要评判说，方趁时，你这样的行为很幼稚。”

“嗯。”

学校里不让学生公开用手机，接电话还是太明目张胆了，他拿着手机往僻静的角落走，边走边说：“但既然你能理解，说明它是合理的。”

“我需要声明，我并不是靠驳回来拖延，而是我最近的确没空跟你彻谈。我问了你爸，他最近也没时间，所以我才让司机转告你，希望你能先冷静一下。但显然，你看起来很上头。”孟书秋的语速很快，“我打这通电话来并不是为了教育你，两分钟后我就要开会，没时间和你说太多。我只是想问一下，你休学以后打算干什么？”

方趁时顿了顿：“还没想过。”

“那我建议你好好想想。”孟书秋说，“你爸最快最快也要两周后才能空出半天的时间，而我的行程已经排到下个月。我想无论是和我们中的谁，休学这样的大事，你至少得其中说服一个——希望届时能听到你较为完整的阐述。”

她单方面说完，听筒内就传来“嘟嘟”的忙音。

电话挂了。

方趁时拿着手机看了会儿，将它收起。

他的确没想过休学之后要干什么，只是单纯地对学习没兴趣了。

想到这里，他动作一顿，唇角忽然一扯。

刚刚的话要是被谢晏听见，这人指不定要喋喋不休地说他“暴liǎn天物”了。

也不知道那小文盲的腿伤怎么样了。

方趁时忽然想起，他似乎没有谢晏的手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