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一路无话。
医生和伤者的位置交换了一下。她不愿意去医院,觉得自己斗殴落了下风太丢人,而且也没什么大事。唐小虎给她擦了脸,所幸就只有一块青,嘴角破了点皮。
毛巾热腾腾地拂去灰尘,手法生疏而笨拙。他从小也是受唐小龙惯着,几乎没照顾过别人,偶尔一下抹重了,粗糙面料蹭到伤处,她咬着牙忍,心情也不好,眼睛一直泪汪汪的,嘴角越发沉重地耷下来。
唐小虎给她涂双氧水,感慨般地说:“你怎么现在和我这么像?”
他指的是撇嘴角的样子,她却以为是在影射自己逞凶斗狠,越发郁郁地沉着眉。
唐小虎没有追问前因后果,也不必去问。
他在学校看到了事发的那段监控,趾高气昂的男学生把钱怼到脸前面,她也只是退让,却在对方说了什么以后把书砸了过去,费力但不遗余力,像头捍卫领地的幼狮。
对面一米八几的男性,胳膊粗壮有力,一耳光就把她打得摔在地上。监控没有声音,画质也不好,但能看见她脸上没有畏惧,只是勃然愤怒。
唐小虎心脏怀着更沉积的愤怒,还是直截了当地花钱过了明面,因为不想给她的档案留下不好看的记录。回家的时候他一路上都在想这事,余光瞥到身旁安静不语的女孩,还是什么也没说。
原因本来也不重要。不管是为了什么,只要她受到了伤害,那就是对面的错,他自然会千倍百倍地报复回去。
阴郁的火煎得人在暴躁边缘徘徊。他不由站起身来踱步,冷漠地按手机,向手下交代事情。
“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唐小虎站住,蹙眉看向她。
“如果我能更冷静一点,就不会这样了。”她低头,带着鼻音,“对不起。”
“为什么要对不起?”唐小虎反问,“你也说了,不是你的错。”
他回到她身边,蹲跪下来,双手撑起她的脸庞,把通红眼角和细微伤痕都看得清楚,“哭什么?”
迟迟落下的眼泪把手掌浸湿。她整个人都泡在悲伤里,哽咽说:“我让你生气了。”
他滞住,然后继续帮她擦眼泪,两只手一起上,将水渍从她眼睛底下抹开,蹭到乌润鬓角上。
“我生气也是气那王八蛋欺负你,”唐小虎语气很淡,“气你干什么?别总往自己身上揽错。”
我心疼你都来不及。
哭泣这种事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来了。她抽泣着撞向他的肩头,直到浸透衬衫,沾湿皮肤,才又找回说话的能力。
被霸凌也不要紧,她经历的多了,根本不害怕。她怕的是那男生说,虎哥不会一辈子都需要她。
“唐小虎,”她嗓音沙得厉害,“我们会有分开的那天吗?”
直呼姓名,像是索要一个凭证。唐小虎圈紧她,手指绕进她的长发里,无声息地直视前方,可眼睛什么都没在看。
她也没再说话,哭了一会儿,从怀抱里蹭出来,把他推到沙发上坐好。唐小虎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倒也顺从了。
皮带被很轻易地解开,抽到一半时,唐小虎握住她的手腕。太细了,一拗就能折断,突出的骨节硌在掌心里,像蚌肉中的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