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沉的冥司一如前回所见那般阴森诡谲,滴滴嗒嗒的水滴声吸引两人注意,绯羽拉着姥无艳加快脚步冲到鬼牢前,只见牢中盘膝而坐的紫衣道者,不见牢边蜷缩昏睡的白衣少年。

“弦首,雪芽呢?”绯羽焦急地问。

苍微微抬头瞧向两人身后暗处,她们这才发现十几步外的黑暗中,还吊着一人。

搓亮火折子一瞧,正是伤痕累累的雪芽,他紧紧闭着眼垂着头,披散的白发染成血色,若非还有微弱的呼吸,更像一具僵硬的血尸。

绯羽下意识捂起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丝惊呼,恍然心悸之症再度发作,痛心难抑险险站不稳脚跟瘫倒在地。

姥无艳眼疾手快将她撑住,冷静劝慰道:“振作,我们的时间不多,快快将伤者救出去。”

“带不走……”绯羽强忍泪花哽咽说,“他身上被施了逆反魔源,我们功体不足根本无法解开……”

“这……那就只能先替他医治伤势,保住性命。”

姥无艳不明白绯羽为何如此伤心,她不是只在乎银鍠云河的吗?

那厢苍阻止道:“两位姑娘,不可留下任何治疗痕迹,若被魔界察觉,雪芽境况会更加惨烈,你们也将陷入莫大危机。”

“弦首说得是,我们会谨慎……”绯羽抹了抹眼泪,央着姥无艳说,“无艳姐姐,快将我们研究的造血蛊取出,此蛊能疏通经脉,嗜血性发作之时也不会丧失理智渴饮人血。”

绯羽抬手想摸摸雪芽的脸,发颤的手顿在半空不敢轻近。

“涛……雪芽他……失血过多,急需此蛊……”

造血蛊种入,却不见应有的效果,两位蛊医同感讶异,各自施法探出了雪芽体内隐藏的暗毒。

这种罕见的奇毒只产于东武林,毒素抑制了造血蛊的能力,连蛊虫本体也被毒源一点一点吞噬。

“此毒棘手,我们当下并无解药可解。”姥无艳考虑一番道,“不如再种一只系命蛊,既可慢慢啃食毒素,亦能暂保伤者生机。”

“当下也只能如此……”绯羽沉重叹息,“云河不是会下毒之人,还有谁要害雪芽呢?”

她们猜不出,此言倒提醒了苍,杀人诛心一举两得,叛徒真是好筹算。

两位医者还在细细检查雪芽的伤势,将苍先前包扎过的伤口重新拆开上药,然后小心翼翼恢复原状,既怕再度碰疼雪芽,又怕被云河察觉端倪,不经意逗留时间过久。

姥无艳只知助正道前来救人,不明白雪芽真实身份,也怪雪芽血污满脸蓬头垢面,实在分不清是何长相,姥无艳见绯羽留恋难舍,频频劝她尽速离开冥司以防不测。

“一页书前辈曾有提示,言玄宗六弦之首通晓天机,若在魔界取事当寻弦首相助。请问弦首可知进入魔界万年牢的办法?”绯羽自去对着雪芽伤心,姥无艳抓紧时机回到鬼牢外向苍询问。

苍颇感意外,思忖片刻回答道:“万年牢乃处异空间,非灵识不得进入,然则需用特殊方式,或身负天命之灵才能自主寻得入口,姑娘切莫轻举妄动。”

“是何特殊方式?”姥无艳更凑近了些关心问。

“异度魔皇引领。”苍敛眉解释道,“当前异度魔界,只银鍠云河一人可入。”

姥无艳怔了怔,失望地低声叹气:“难道没其他办法能救弦上玄了吗……”

“弦上玄——”苍高深莫测地沉吟一声,“他想回归时,便能回来,吾等静候天时即可。”

“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身处魔界虎穴,保护自身安全便是助力,流落魔界的其他正道同志,还需两位照拂保全。”

“听闻有一名道者被困在先知台的枯木墙中,浑身覆着厚厚的树皮树枝,与枯木墙融为一体,被当作预言工具观测天机。”

“是吾玄宗道子吗?”

苍闻言心下一惊,努力维持表面镇定,当即将众同修挨个筛了一遍,自玄师弟献祭后,玄宗唯他一人能观测天机,莫非是掌握玄机册的白子墨?

“不知也,我们会尽力想办法将他救出,弦首且宽心。”

“你们自己也要小心留神,有劳了……”

……

云渡山竟与儒门天下一样凭空消失,数万魔军在云渡山旧址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一丝佛气残存,连地脉灵气也被掩得严严实实。

魔将们正发愁,天际黑云翻捲,庞然魔压透空逼近,赤雷霹雳划破阴霾魔氛,异度魔皇威势降临。提掌扬袍,神雷一击轰破伪饰的空间壁障,天动地摇中,云渡佛山巍然重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