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德里克

用麻瓜的词来说,巫师对伴侣的忠贞是写在基因里的。

霍格沃茨校草x哑炮小姐

是什么时候发现隔壁新来的那户人家不太对劲的呢?大概是夜里那一声轻响后从二楼窗户探出的扫帚柄,然后是裹着长袍的高大男孩,就像童话里一样,他飞向了月亮。

彼时我十七岁,还是爱做梦的年纪,我开始猜测对方是不是阿拉丁,可他却没有乘飞毯,我又想他是不是魔戒里甘道夫的弟子,可甘道夫只会骑马,不会骑扫帚,那么他究竟是谁?

或许是我倾注了注意力的缘故,奇怪的事情像珠串一样接二连三地发生了,比如说隔壁家的大人偶尔会走进一堆绿油油的火焰中,然后消失,又或者说茶壶会自己倒水,虽然偷窥并非什么好事,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恨不得把眼睛抠下来贴在他家的窗户上。

说来也怪,我对这些现象并不感到惊讶,就好像在我的记忆的起点中,也曾住过这样的房子,尤其是那能把人吞没的绿色火焰,有许多个带着黑兜帽的身影从中往来,许许多多零碎的片段在脑中不断回旋,随着我观察天数的增加,它们变得越来越清晰,甚至我的耳边还出现了幻听。

可这分明是不可能的,那些碎片不属于我,我父亲是会计,母亲是家庭主妇,我的生长环境可以说是呆板且无趣,除了伦敦我哪儿都没去过,这种需要想象力东西我根本就捏造不出来。

但在隔着玻璃观察这一家的时候,我竟渐渐感到了归属感。

我坐不住了。

我问母亲,要不要去拜访下隔壁新来的邻居,母亲却是一脸不解的回望我。

“甜心,我家隔壁不一直都是加勒格一家吗?”

好吧,这更加奇怪了,我不动声色地这个话题翻篇,随意搪塞了母亲几句后就钻回了自己房间。

我决定独自去拜访邻居,这可以说得上是一场冒险了,我隐隐有些兴奋。

当然,我肯定不能空着手去,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无所不能的邻居究竟会中意怎样的礼物,最后我选择了曲奇饼,没有人会不需要食物!

我告诉父母这是帮童子军烤的曲奇,他们自然不会起疑,我加了我喜欢的巧克力和蔓越莓果干,希望他们也同样喜欢。

做好的曲奇被我用盒子装好,为了让它更像一份礼物,我还用红黄条纹的丝带绑了个漂亮的双层蝴蝶结。

一切准备就绪,我站在邻居家门前的石阶上,敲响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出于礼貌,我只轻轻地敲了几下,但并没有人来应门。

我只好加重了力道,并且试探性地开口道。

“哈喽?有人在家吗?”

终于,我听到了脚步声正在接近,门上的装饰物随着门的打开而晃动着。

一根细长的木棍对准了我的鼻尖,我呆愣着看了棍尖一两秒钟,旋即抬起头来。

那是一个穿着长袍的中年男人,眉眼深邃,他警惕地盯着我。

这户人家是不是有些敏感过头了?我在心里暗暗思忖着,然后调动我的五官,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先生您好,我是你们的邻居,很抱歉这么晚才来拜访你们,我带来了一些小礼物。”

说完我把装着曲奇的盒子捧到了他的面前。

那男人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他微微歪了歪头,似乎是确定了我并没有恶意之后,他放下了那根小木棍。

“你好,我没有想到会有人上门拜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到家里来坐坐吧。”

他接过了我的曲奇,然后把门拉得更大,微微侧身让我进去。

这正合我意,我一边说着叨扰了,一边踏进了他家。

那真是我见过的最奇异的场景,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魔法的话,那就一定在我的眼前,相框里的人会动,鸡蛋井然有序地自个磕破倒进碗里,一些千纸鹤从我头顶飞过。

可当我回头正欲和那位先生说话时,一道强光朝我袭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昏昏倒地”。

我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但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我躺在有好几张毯子的沙发上,我开始懊悔起我的鲁莽。

我坐起身来,幸亏地上铺了毛绒绒的地毯,很好地掩盖住了我的脚步声,我蹑手蹑脚地走向门口,打开了房门,楼下似乎有人正在说话。

“爸爸,我已经去证实过了那个女孩是个麻瓜,就住在我们家隔壁,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到房子的,但她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麻瓜,我买来了遗忘药水,等会儿把它掺在南瓜汁里给她喝过了之后,我们就送她回家。”

这个人的声音还很年轻,我猜他一定就是这家人的那个独子。

“塞德,这绝不可能,麻瓜是不可能看见我家的房子的…好吧,或许你是对的,但是以后我们得多注意那个女孩了。”

这个声音很明显的,就是昨天用小木棍指着我的那个男人。

他们的聊天很快结束了,我听到脚步声正逐渐往楼梯逼近,我可不能让他们发现我醒着,并且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我发誓我这一辈子动作都没这么快过,我迅速的回到房间,关好门,然后盖上被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半晌,房门被人打开了。

老实说,装睡也是一门技术活,我努力控制着想要乱动的四肢,还有试图转动的眼珠。

他们是似乎没有发现,一只温暖的手覆上了我的肩头,低语着。

“嘿,阳光已经很亮了,或许你应该醒醒了?”

听声音,是年轻的那一个,他的尾音微微上扬,如同勾兑了阳光一般温暖,像是正在平底锅里化开的黄油。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我先是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装作阳光太刺眼的样子,又马上闭上,轻轻眨了几下眼睛之后,才把眼睛聚焦在刚才叫醒我的那个男孩身上。

我的耶稣啊,他比我隔着窗户窥见的英俊多了,近看他的皮肤简直和上好的雪花石膏一样细腻,分明是硬线条的五官,组合到一起却是柔和得不像话。

如果可以忽略他手里的杯子的话,我猜那就是他们刚刚所说的掺了遗忘药水的南瓜汁。

看来我还得接着演下去。

“你是?”

“塞德里克·迪戈里,小姐,很抱歉在这种情况下认识你。”

他笑起来更好看了,我的舌尖从上颚落到牙齿,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

“你好,我叫瑞亚,瑞亚·克洛维斯。”

塞德里克笑意更盛,他抬手把杯子递给我,扬了扬眉。

“想来点暖融融的南瓜汁吗?”

从窗帘罅隙中漏过的阳光轻柔地拢着塞德里克,他的虹膜呈现出一种漂亮的灰蓝色,在这般目光的注视下,我想没有人会对他说不。

我似乎也没有能力说不。

于是我接过杯子,一饮而尽,朝他吐吐舌头示意南瓜汁全都进了我的胃。

我没想到药效发挥得这么快,思绪瞬间像陷入了绵软的泥潭,在失去意识的同时,有什么东西正试图分离我的记忆。

哈,真是棒极了,才清醒不到二十分钟我就我又要晕过去了,还得忘记这么一个大帅哥。

“真是太亏了!”

我叫嚷着惊坐起来,打量打量周围,是我的房间,看那高悬的月亮,现在应该已经是深夜了。

奇怪,我还清楚地记得一切,记得拿小木棍指着我的男人,记得哄我喝下加了料的南瓜汁的塞德里克·迪戈里。

我还记得他的全名!

看来他们的药有时也不这么好使,但我还是有些害怕这只是我做的一个梦,于是我翻身下床,走到窗户旁。

虽说邻居家灯都已经熄灭了,但在月光之下,我还是认出了那栋房子,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太好了,可还没等我高兴两分钟,一个新的问题就找上了门。

迪戈里一家定是认为我全部都忘了个干净,若是他们来试探我该如何,先前和塞德里克相处的时候就已经用上了我毕生的演技。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大胆的猜想也浮现上了心头。

如果有问题的不是药水,而是我呢?

我回忆起十七年来的一点一滴,纵使我的父母对我有些严格,但爱这种东西是不容忽视的,他们爱着我,也正如我爱着他们。

我不敢再细想下去,回到了床上,把被子盖过头顶。

自然是一夜无眠,正常人都不会睡得着的好吧,我把那些问题又翻来覆去地想了个遍,得出来的结论是。

顺其自然。

我这装满稻草的脑袋已经受够了刺激,对方用一根木棍,一句话就能让我陷入昏迷数小时,我总不能拿着散弹进去冲他们的脑袋来一下吧。

"小瑞,下楼吃早饭了。"

妈妈的声音依旧穿透力十足,我懒洋洋地应了一声,随便裹了件法兰绒衬衫就下了楼,爸爸正坐在餐桌旁看报纸,妈妈正忙着把最后一个煎蛋铲到盘子里。

"爸爸,妈妈,早上好。"

爸爸放低了报纸,镜片后的眼睛上下审视了我两眼后,只见他眉头皱起。

"小瑞,我们不介意你光脚在家里乱跑,但至少你得把你那件旧衬衫的纽扣扣好。"

闻言我乖乖地扣好了衬衫,在爸爸又把报纸抬起来的瞬间冲他做了个鬼脸。

正当我准备落座时,妈妈叫住了我,"小瑞,去门口拿一下牛奶。"

"不许在我背对你的时候做鬼脸,你这个小混蛋。"

"遵命,女士。"

已经是夏末初秋了,早晨有些发凉,我开始后悔没有套上我的长裤,我抱着胳膊,小跑着来到院边,当我拿起牛奶的时候,抬头看见了某个我最不想看到的人。

去他的顺其自然,我早该想到这是迟早的局面,已经躲不过去了,在对视的那一瞬间,我几乎是无处遁形。

"早...上好,迪戈里?",我扬起个十成十的假笑。

2.

“所以说,这个女孩不可能只是个简单的麻瓜。”

“或许她是一个…”

塞德里克的余光看了看我,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对着他的父亲做了一个口型。

“梅林啊…”

迪戈里先生听后发出一声感叹,我猜那个词等同于圣经里的耶稣。

“两位迪戈里先生,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我现在想回家了,不然我妈妈会以为我去农场牵了头奶牛。”我慢悠悠地出声道。

老实说,迪戈里家的沙发也太舒服了,我的脚尖都几乎挨不到地面,索性晃起了脚。

“当然!”

“我会送你回去。”

我冲他们眨眨眼,“你们真是太贴心了,不过我相信这二十英尺还不至于难到我。”

说罢,我双手施力试图从沙发里逃离,迪戈里家的沙发未免柔软过头了吧,我根本就找不到着力点,反而越陷越深了。

“噗嗤。”

我听到一声极力压低的轻笑,不知什么时候,这里就只剩下了小迪戈里先生。

“我来帮你吧。”

塞德里克躬身朝我伸出了手,他的双颊还带着笑意的红晕,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

联想到这,我不觉脸上开始发烫,把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到他向我伸出的手,我挺起背,把手放在他的手心里,手心和我想象中一样,温暖干燥。

他略微施力就把我拽起来了,但很显然他并不怎么会控制力道,我脚下一个打滑就要往地上摔。

所幸塞德里克及时拽住了我的胳膊,才让我的脸幸免于难。

“这可比鬼飞球重多了。”

他嘴里嘟囔着什么。

“什么?”

“没什么,你没事吧?”塞德里克迅速地转移了话题。

“好得不能再好了,谢谢你,迪戈里。”我站直了身体,笑着冲他道谢。

“其实,你可以叫我塞德里克。”

互称教名是友情的一大步,我很乐意和他做朋友,“好的,塞德里克,那么你也可以叫我瑞亚,我想我们是朋友了,我会为朋友保守秘密的。”

用脚趾头也想得出来,神秘的邻居家不愿意让这一切给普通人知晓,虽然我也算是普通人的一员,但我似乎又有些普通,或许塞德里克以后会愿意告诉我,在此之前,我自然得缝好我的嘴巴。

“谢谢你,瑞亚。”塞德里克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那么,下次见。”

塞德里克闻言绅士地为我打开了门,在我走到他家院门口时,我听到后面突然来了一句。

“顺便一提,曲奇饼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