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他现下虽装作失忆,到底还是多知道些才不容易露馅。曲夫人叶氏素喜黄衫又曾提过原身外祖家住杭州西子湖畔,如今白先生提到他舅舅剑法好,难不成…是藏剑叶家的人?

“杭城离长安太远,若是收到消息快马加鞭,想来也就这几日了。”

虽只是估摸,却倒像算准了一般,白先生话音才落,院子外便已有下人来禀:“大少爷,大舅爷小舅爷还有胡家老爷都来了,夫人请您过去呢。”

只是,来的却不止一人。

想来曲千陌同外祖那头的亲戚关系着实不错,不然这可不是现代,高铁飞机随时能走。

古时的杭州到长安那可是真真算山高水远,换到女子身上便是远嫁,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回娘家几趟,他舅舅能来得这么快可不容易。

只是曲千陌亲戚可真多,胡家老爷又是哪位?

曲墨心中这般想着,面上倒也不显,只朝白先生作了揖作别,这还是他近些天刚学的礼:“那…先生我就先去了。”

白先生浅笑点点头方又拿起了书,倒是一旁一直未曾言语的凌池瞧他完全出了院子不见身影,方才挑了挑眉笑道:“师叔,他怪怪的。”

“哪怪。”端茶浅呷,白先生笑问。

“人人说他伤心,可我瞧着…他是半点儿也不难过,初时知道自己伤了手使不了枪,倒像是松了口气,今日却又偏偏来问。”给自己添了些茶,凌池忆起过往自己同曲千陌仅有的两三次会面,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是失去记忆罢了,一个人的性情当真会改变至此么?相比过往的开朗跳脱不喜束缚,如今的曲千陌未免太安静了些。

“伤头失忆当真会让人连性情喜好都变了?”

虽说突然身患残疾性情大变也是有的,可曲千陌又不曾残疾,至多不过是右手举不得重物罢了,旁的又不是不能做。

若非曲千陌受伤至今身侧一直有人相随,又确实伤得颇重,他都有些怀疑是否有人易容将人换了。

“既是想不明白,便多看多听少说,许是哪天看够了也就想透了。”闻言,白先生只一笑,悠悠瞧了自家师侄一眼,想着凌池倒和他那迷迷糊糊的爹相差颇大,“今日还未见你练剑,邱道长先时教你的新招式练来我瞧瞧。”

依言取了剑,凌池想,他这素来眼尖心细的六师叔究竟是瞧出来了觉得没什么?还是瞧出来了不愿说?

“师叔您不去见胡先生么?都有年余未见了。”

“不急一时,练剑。”

曲墨到花厅时人已经都在了,只是大约也是刚到,尚还站着说话。他爹和叔叔们现下都在衙门办公,他弟弟去老师那读书去了,他姐姐因随姐夫身在边关又怀了身孕一时不便回来,陪着的人是他娘。

曲夫人叶氏见他来了,便指了那皆是黄白衣袍金冠高束马尾一身利落劲装的一大一小言道:“陌儿,这是你大舅舅问水,小舅舅问隐。”

而后又指了一旁坐着的蓝白衣袍蓄须束髻中年男子道:“这是你四姨父,姓胡,名讳上清下岩。”

曲墨进厅时原身两位舅舅本是背对着同叶氏说话,此时方转过身来,为首那位的模样却险些让他愣了神。而后,方才匆匆坐在轮椅上行了礼:“大舅舅小舅舅四姨父。”

虽是不曾目盲白发又少了额角的梅花印,可他这位问水舅舅未免长得也太像……

还有那位瞧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问隐小舅舅,黄衣马尾腰间挂剑,活脱脱一个藏剑叽太。然而脑海中的藏剑图标还是黑漆漆的全没反应,竟不是吗?

“母亲同大姐得了消息急坏了,四姐六姐原要来,我想着路途太远便没让,只带问隐同四姐夫一道来了。”抬手摸了摸曲墨的头,将人上下打量了仔细,叶问水方安心的笑了笑,虽衣带风尘,眉眼神色终归是柔和了许多。他近来恰巧在家不曾远行,故而接到三姐来信便立时整理行囊上了路,日夜兼程,如今见人无碍才算是安心了。

“现下见了陌儿总算是能放下心了。”

“可是去万花请的人?”叶氏信中说得极严重,三人来前几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如今见曲墨手脚俱全人也清醒便叫胡清岩心中大定。他本也是大夫,同白六郎又素有交情,见人这般心中便已有了定论。

当今天下论医术大家,除却药王他老人家,便是万花谷同神医门了。神医门在苏州,万花谷离长安却近,曲家同两处皆有交情,自是谁近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