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先生的脾气都没有现在这么暴躁,时不时还将行舟少爷扛在肩头,带他玩“坐飞机”的游戏。
柯元白听着老管家絮叨以前的事情,心里莫名的并没有多少不快的情绪。
他看着那毛茸茸圆滚滚的猫头,迟疑了一会儿也没忍住,伸手摸了两下。
奶牛小猫大约是感受到了陌生的气息,肉乎乎的耳朵不高兴的甩了甩,整只猫越发往老管家的掌心埋了进去。但也没有拒绝柯元白的抚摸,第二下的时候甚至主动蹭了他一下。
柯元白怔怔的看着奶牛小猫。
柯行舟小时候……也是这样么?
楼上,柯行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精致的眉眼忽然皱了起来,四肢也不安分的动了动。
他好像在寻找什么,伸手在真丝床单上摸索了一阵,神色越来越不安,眼睫飞快的抖动着,仿佛随时都要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好在就在他即将苏醒的前一刻,他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一片略微粗糙的面料。
柯行舟迅速揪住枕套的边缘,紧紧蹙起的眉心松
开,侧头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纤长瘦弱的身体却越发紧密的缩成一团,在一米八的大床中间只占了个角落。
“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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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行舟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傍晚,醒来的时候找到管家,确认了一下奶牛小猫的情况,发觉这小东西的脑袋顶上好像秃了一块。
柯行舟:“?”
他有些疑惑,但还没满月的小猫,毛本来就没有长齐,头顶的毛长得比较慢似乎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便没有放在心上。
带着猫下楼吃了顿迟来的早饭,柯行舟见家里静悄悄的,问管家:“柯正业呢?”
管家汗颜,心道这么不客气的称呼要是被先生听到了,肯定又要生气了。
“公司那边比较忙碌,先生昨天直接睡在那边了。大少也是。”
“两个都不在?”柯行舟眉头蹙起,看了看老管家,片刻后又松开,“也行,这样更方便一点。”
管家:“……?”
什么也行?什么方便?
老管家不明所以的看着柯行舟站起身,径直上了楼梯,朝着柯正业的书房走去。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听见二楼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柯行舟再次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时,手上拎了一块比他人还高的厚重木板。
老管家十分欣慰:“行舟少爷的身体越发好了。”
小时候吹个风都要感冒的,如今竟然也能举起这么大块、这么厚的木板了!
正感慨着乡下的生活真是艰苦,当初白白软软小少爷,如今竟然也锻炼出了这般有力的体格,也不知道是在乡下吃了多少苦。
老管家泪盈于睫,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重新戴上去再往上看,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块木板越看越眼熟。
视线迟疑的往下扫了眼,在一楼几个房间的门口停顿了片刻,老管家悚然一惊——
这不是书房的大门吗?!
当初柯正业为了保护他公司那点机密和财产,特意将书房里三层外三层的加固过,这扇大门更是比其他房间的大门都要厚重两倍还多,就算是用电锯都得锯上一会儿,安装的时候还是三个大汉一起努力才勉强装好的。
行舟少爷怎么一个人就给搬下来了……不是,等等。
已经快到退休年龄的老管家快步跑上楼,终于在看见洞开的书房大门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行舟少爷这怎么好像是在拆家?!
“行舟少爷!使不得啊!”老管家悚然一惊,在柯行舟打量书房中央一个巨大的古董水缸时,果断扑上去制止,“先生的书房里面都是公司机密和重要物品,连太太和大少都不让随便进入的!”
柯行舟不为所动,依旧观察着面前的陶瓷水缸。
古董的确是真古董。
柯正业早年去地摊淘货被狠狠地欺骗过几次之后,在这方面就很舍得下血本,一向都是去正规拍卖会进货的,所以家里基本上都是真东西。
柯行舟的关注点也不在水缸本身。
这水缸摆在房间的正中央,估计是为了好看一点,水里还养了几株睡莲。
只是也不知道是疏于照顾,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缸里的睡莲半死不活的趴在水面上,非但没有任何美感,干枯的枝干反而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看来问题就出在这水缸上了。
——柯行舟今天非要回家,的确是有正经事要办的。
柯正业他们去乡下找他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柯正业眉宇间萦绕着一股黑气,连带着柯太太跟柯辰逸的运势都有些下降,做事总是达不到自己的预期。
先前他只当是柯正业近几年造的口业太多,口无遮拦才会导致这种情况,看在过往因果的面子上提醒了他好几次,让他少骂人。
奈何柯正业压根管不住他那张嘴,动不动就发火,反倒让霉运应验得更加早了。
俗话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柯行舟劝了几次对方都不听,本来都不想管了,谁知这次重新住进柯家,才发现柯正业倒霉的根源并不只是因为“祸从口出”。
书房的位置代表一家之主的运势,如果不是柯正业昨天胡搅蛮缠了一番,这书房他昨天就要进来整顿一番的。
柯行舟看着水缸里的蔫哒哒的莲花,眯了眯眼。
水在风水中是招财的属性,瓷器更是汇聚生气、化解煞气的常用物品,但这两样东西都只有放对地方才有用。
柯正业这书房光线被挡,白天也需要灯光照明,缸中现在又有死物,非但不能招财,反而成了个汇聚阴气的煞局。
但要影响柯家一家人的运势,却不是这种简单的风水局能做到的。
柯行舟眉心一动,朝老管家道:“跟柯正业说一声,这个水缸我搬走了。”
说着便弯下腰,把住水缸的两边,竟是就要这么将水缸抬起来。
老管家:“?!!”
老管家哪能真的让他搬走,连忙拉住柯行舟的胳膊,左一句“使不得”,右一句“万万不可”,但又不敢在柯行舟发力的时候上前拦人,生怕柯行舟一个不小心就受伤了,只能在旁边急得团团转。
“哎呀!行舟少爷!您要不然搬点小东西算了?这古董水缸价格便宜但体积太大,先生一回来肯定立马就发现了,到时候又要生您的气了!”
他见阻拦不了柯行舟,目光在四周扫了扫,忽然灵光一闪,指了指博古架上那一整排的精巧文物:“我给您拿这个怎么样?这东西虽然小,价格可不低!比您拿的水缸更划算!”
“要不您看这个文物鸟呢?这个更贵!先生可喜欢啦!”
……
远在公司开会的柯正业忽然感觉背后一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先前被柯行舟“诅咒”的时候就有过这种感觉,他对这种预感已经非常熟悉了,此时一下子闭上嘴巴,狐疑的左右看了看。
开会众人见状也是脸色一变,瞬间警惕起来。
又开始了?
然而自从上次投影仪无故脱落,砸中柯正业的脚趾之后,会议室里面的东西已经全部重新规划过了。
柯正业的头顶没有任何可能砸下来的东西,就连桌角都安排上了防撞条,上次不知情的供应商过来,还笑说他们公司对孕妇员工真好,连办公室的防护都做得这么到位。
实际上只是柯正业不小心在这里磕过大脚趾而已。
柯正业等待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可疑凶器,心下却一点也不安定。
那小子的“诅咒”向来是很灵验的,现在不应验,之后说不定要倒更大的霉。
他缓缓伸手,想喝口茶水冷静冷静,谁知道刚来的实习生看他刚才四处张望,以为他就是在找茶杯,热心的帮他把茶杯往跟前递了递。
柯正业这么一伸手,直接伸进了滚烫的茶水里。
“……啊啊啊啊烫烫烫烫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