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5章 屠城

阵问长生 观虚 4306 字 1天前

“……快跑!”

惊恐声开始蔓延,各种灵器,法术的光芒,在黑夜中次第亮起。

但更浓烈的,却是血色的邪光,还有腥臭的尸气。

伴随着各类行尸、铁尸和铜尸,混杂在一起的咆哮声,以及血肉撕咬,骨肉咀嚼之声,整个小驿城,逐步沦为了一座尸道炼狱。

魔修开始屠城!

在道廷一统,道律约束下的修界,“屠城”的行径,已经“禁绝”数千年了。

而如今,随着大荒叛乱,兵燹所及,这种悖逆人伦的恶行,又重新开始在九州大地出现了。

而且,还出现在墨画的家乡,离州。

这些魔修的精心谋划,也很清晰了。

趁着战乱,将小驿城营造成一片“祥和”之地,吸引周遭的修士投奔,尤其是筑基修士,修为和身家都不俗,是上好的“羔羊”。

这样一来,小驿城人气聚集,自然一步步发展壮大,再不断吸引更多修士,成为一片安详的“乐土”。

但这一切,全都是假象。

待整个小驿城养肥了,金丹大魔头便出手封城,以血腥手段,直接将整座城屠掉,将满城的修士炼成僵尸。

整个过程,自然而隐蔽,不露痕迹。

再加上离州战乱,局势混沌,天机蒙昧。

即便是墨画,知晓因果之术,也只提前半日,才看出这等灾厄。

身陷其中的普通修士,根本不可能察觉到危险,等他们真正察觉到的时候,一切为时已晚。

铁尸和铜尸,已经开始“吃人”了……

七八个金丹镇守,数不清的尸修,还有各类铁尸和铜尸,在城中肆虐……

魔修为了屠城,的确下了大功夫。

而墨画能做的,其实也不多。

他是阵师,精通阵法,阵法讲究未雨绸缪,提前布置。

提前布置的阵法越多,阵师实力越强。

相反,若没充足的机会,布置足够多的阵法,阵师的实力,就十分鸡肋。

尽管墨画与一般阵师不同,拥有神乎其技的神识御墨,可以临场布阵。

但他毕竟只是筑基,这些临场布下的阵法,只能镇杀同境界修士,无法对金丹修士,构成太大威胁。

除此之外,神念化剑,暂时没法动用。

即便动用,也不可能是七八个金丹魔修的对手。

道心种魔,同样需要准备,需要前置条件,需要以“言语”为媒。

而当前“屠城”的情况下,这些金丹魔修,只想杀人,根本不会允许自己多说一个字。

“筑基境界……到底还是,太低了啊……”

墨画深深叹息,神情凝重。耳边忽而听闻一阵骚动,紧接着是修士惊恐和震怒声,以及血肉喷溅的声音。

之后,一股股腐臭的气息,从楼下蔓延到了楼上。

楼梯开始颤动,墙壁有东西在撕挠。

不过片刻,门窗骤然裂开,几只狰狞的铁尸,直接冲了进来。

墨画抬起手,凝出熔浆般的火球,转瞬之间,便将这两只铁尸的脑袋,给轰焦了。

铁尸应声倒地。

墨画动身离开,他知道这客栈也不可久留了。

可路过旁边的房间,他却发现屋内空空荡荡,姬长老早已不见了踪影。

墨画皱眉。

适才他一心,都在窥探金丹尸修暗中的动向,忘了留心姬长老了,没注意到,他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不过墨画转念又想了想,姬长老此人是死是活,与自己无关,他也懒得管。

墨画便隐着身,收敛着气息,孤身一人离开了客栈。

行至半途,墨画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里到底是有些在意。

同行一场,总归是有一点情分在。

墨画袖中的手指一捻,翻出铜钱,心中催动天机衍算,去推算姬长老的去向。

过了片刻,因果气机浮动。

墨画辨了一下方向,便向右侧的街道走去。

一路上的场景,十分惨烈。

小驿城的惨剧,也拉开了帷幕。

一个接一个修士,倒在尸毒森然的利爪下,而后被僵尸,啃得面目全非。

墨画只能在暗中,尽量丢一些火球,去轰杀屠城的尸修和僵尸,来缓解一下城中修士的压力。

就这样,一边杀僵尸,一边沿着因果线向前走。

最终走到了一座,挂着青色帷幔,装饰华丽,门窗紧闭的阁楼前。

墨画趁乱,破了阁楼的门窗,走进了楼内,满目全是粉红色,飘着馥郁的香气。

此时楼下大厅,同样乱做一团,男女混杂在一起,耳鬓厮磨,衣衫不整。

似乎所有人,全都沉浸在情念之中,根本不知大难将至。

墨画上了二楼。

二楼全是粉色的闺房,房门紧闭,屋内有男女压抑的旖旎之声传出。

墨画皱眉,沿着粉色的长廊,径自走到一间闺阁外。

这间闺阁的房门,仍旧是紧闭的。

墨画随手一挥,墨迹在空中浮动,结成阵纹,解了阵法,开了房门。

一股更浓郁糜烂的花香,飘了出来。

墨画屏着呼吸,走进房内,便见到了姬长老。

姬长老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蜡,上半身光着,皮肤松垮,裹着骨头,身上的血肉似乎都被吸干了,下半身则不停流着血,浸透了半边床榻。

他见到墨画,一脸苦笑,声音沙哑,缓缓道:

“她跟我说,她娘亲死得早,爹爹好赌,有弟弟要养,红颜命苦,只能丢掉自尊,陪男人欢好……”

“她的眉眼间,是高傲的,在我身下时,神情是屈辱的……”

“许是她太美了,我竟然真的信了……”

“这种屁话,我听了一辈子了,我竟然会信,我竟然会信……”

“我竟然,觉得她不一样,想照顾她一辈子,一辈子待她好……”

姬长老咧开嘴角,自嘲地笑了笑。

这一笑,牵动了伤势,他残留的生机,流逝得更快了,明明脸色苍白,但印堂却黑得宛如黑洞。

姬长老似乎明白了什么,缓缓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墨画,目光十分复杂:

“墨公子……果然,什么都没命重要……我应该好好修行的,墨公子,我应该好好活着,好好修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