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防晒膏

清晨的雅法港,热闹得如同一座临海的市集。码头上人声鼎沸,工人们扯着嗓子吆喝,肩扛沉重的木箱与木桶,海风裹挟着咸味与松脂的香气,在空气中翻滚、流转,像是也参与进这场喧哗的盛会。

格雷蒂尔揣着李漓亲笔写下的批条,一边哼着故乡冰岛的渔谣,一边欢快地跳上那艘斑驳沧桑的维京战船。正如这个诺斯人自己坦言的那样——他对朝圣毫无兴趣。即使千里迢迢抵达雅法,也未能使他萌生前往耶路撒冷的丝毫兴趣,圣地远不及海风与征途更能令他心驰神往。桅杆上的乌鸦旗在风中猎猎招展,破损的旗角猎猎作响,像在向天地宣告一次新的征途。维京战船缓缓离岸,如同他心底的畅想,在晨光中渐行渐远,最终没入地中海那片深邃湛蓝的尽头。

上午的沙滩上,秋日阳光柔和得像撒在世间的一层金纱,洒在细软的白沙上,闪着粼粼的光。凉爽的海风吹拂而来,带着地中海的咸香气息,还有远处商船飘来的茴香与罗勒味,撩得椰枣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絮语。

一顶宽大的遮阳棚随风轻轻摇晃,亚麻帷幕飘荡如云。棚下摆着藤编椅子与彩织小桌,桌上随意散放着银质酒杯、蜜糕、和掺着丁香与柠檬香的鲜榨果汁。女眷们三三两两,或卧或倚,散坐在凉棚与树荫之间,笑语轻盈,伴着海浪低吟,如一幅仕女图,悠闲中透着些许懒散的富贵气息。

比奥兰特像只小鹿似的在人群里穿梭,纤细的身影在阳光下灵动得像会发光。她穿着淡绿色的亚麻长袍,腰间系条绣着小花的丝带,袍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俏皮得像春天的柳枝。她刚端上一盘热腾腾的蜜糕搁在长桌上,糕面金灿灿的,点缀着芝麻和碎果仁,散发着蜂蜜和肉桂的香气,馋得人直咽口水。旁边的果干拼盘五颜六色,紫红的葡萄干、琥珀色的杏干、翠绿的开心果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她哼着故乡的小调,曲子悠扬,带着点淡淡的乡愁,偶尔停下来跟路过的水手聊两句,笑容甜得像春风,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她一眼。

萨赫拉站在沙滩边,赤脚踩在湿漉漉的沙子上,海水轻轻拍着她的脚踝,溅起细小的泡沫。她的古铜色皮肤在阳光下泛着暖光,像努比亚沙漠的红土,耀眼又野性。她穿着一袭薄薄的赭色长袍,袍摆被海水打湿,贴着小腿,迎着海风呼呼作响,像匹撒欢的野马。她弯腰捡起一枚莹白的贝壳,指尖摩挲着壳上的细纹,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时不时,她回头朝李漓瞥一眼,笑得清亮如海面上的波光,灵动又自由。她的笑声脆生生的,像串银铃,随风飘过来,引得路过的渔夫都忍不住侧目。

约安娜优雅地倚在藤椅上,姿态从容得像尊古典雕像。她端着只雕花银杯,杯里装着淡金色的苹果酒,酒面上凝着细小的水珠,阳光一照,像琥珀似的晶莹剔透。她轻轻晃了晃杯子,酒液荡起小波纹,折射出七彩的光晕。浅紫色的细麻长袍袖口绣着银色藤蔓花纹,海风一吹,袍摆轻扬,露出白皙的脚踝和一双精致的皮鞋。她低头逗着椅旁的花猫,纤细的手指挠着猫儿下巴,惹得它惬意地眯起眼,咕噜咕噜叫得欢。约安娜嘴角挂着抹淡淡的笑,目光却不时扫过众人,带着几分洞悉世情的从容,举手投足都是贵妇的范儿,却一点不显得做作。

萧书韵躲在遮阳棚的角落,坐在铺着丝绸垫子的小榻上,身披一袭乳白色的纱袍,袍上绣着淡雅的兰花,阳光下若隐若现,衬得她像画里的仙子。她的皮肤白得像雪,眼角点着极淡的胭脂,眉眼间透着股古典仕女的清冷。她手里握着把藤扇,扇面上的兰花画得栩栩如生,轻轻摇动,带起一阵清凉。她的目光低垂,盯着扇面,像沉浸在什么遥远的思绪里。阳光对她来说是个威胁,不光会晒伤她娇嫩的皮肤,还像在提醒时间的流逝和命运的捉摸不定。

赫利和蓓赫纳兹挤在一棵椰枣树下,各自捧着杯果汁,聊得热火朝天。赫利穿着件紧身的亚麻短袍,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结实的小臂,腰间扎着条宽皮带,英气得像个小将军。她正眉飞色舞地说着集市见闻:“那匹黑马,跑起来跟风似的!商队的头儿说是阿拉伯纯种战马,可惜我钱没带够,不然肯定买下来!”蓓赫纳兹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身穿鹅黄色长袍,袍摆上绣着小雏菊,阳光一照,像朵盛开的向日葵。她接茬儿道:“你呀,成天惦记马!我瞧见件印度来的沙丽,薄得像云,摸着滑得像水,要是做成袍子,保准比马还招眼!”两人对视一眼,笑得前仰后合,惹得路过的水手都投来善意的眼神。

李漓刚游完泳,从海里走上沙滩,头发还滴着水。他晃了晃脑袋,把水珠甩落,随后走入凉棚,一屁股斜躺在藤椅上,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嚷道:“快来个人给我按摩!”

李漓目光环视四周,等着谁搭理他。可女眷们不是低头逗猫,就是围坐聊天,压根没人理会。比奥兰特端着一盘蜜糕经过,只冲他俏皮一眨眼,连脚步都不停;约安娜晃着银杯,嘴角带笑,装作没听见;连一向可靠的萨赫拉,也只是蹲在沙滩上捡贝壳,头都不抬。李漓长叹一口气,嘴里嘀咕:“啧……现实,比地中海的海水还凉那么一点点。要是阿米拉和纳迪娅在就好了……”

正当此时,观音奴从不远处踱步走来,手中那条精钢铁链“哐啷”一声随手丢在他身边的沙地里。她抱臂而立,目光冷得像刀,语气硬得像石头:“我来。”

李漓一愣,抬头正撞上观音奴那双如刀出鞘的眼,神情里似笑非笑,带点挑衅。他咽了口口水,干笑两声,连忙摆手:“算了……不敢有劳女侠!”说着缩进藤椅里,假装专注地捡起一块贝壳把玩,心里暗道:她这“按摩”,八成能把人骨头捏成砂砾。

观音奴冷哼一声,嘴角一翘,像是在笑他怕得好笑。转身走开时,甩下一个轻飘飘的词:“拉倒。”顺手捡起地上的铁链,身影一晃,已没入椰枣树下的阴影,只留李漓坐在藤椅里,一脸讪讪地挠着头。

扎伊纳布站在遮阳棚边,手里把玩着一串碧玺珠串,珠子在阳光下闪着幽绿和湛蓝的光,像藏着深海的秘密。她穿着金边长袍,袍摆随风摇曳,像是流动的月光。她晃了晃珠串,珠子叮叮当当响,目光扫过众人,语气里带着点调皮:“这天气真是舒服,凉快得让人想多晒晒太阳。过不了几天,怕是连这遮阳棚都不用撑了!”

约安娜听了这话,轻轻晃了晃银杯,杯里的苹果酒泛起小气泡,闪着七彩光。她慢条斯理地接话:“可不是嘛,秋天的阳光温柔得像情人抚摸,再过些日子,烈日也不怕了。我可不想老躲在棚子里,晒得黑不溜秋的。”她说着,舒展了下身子,纤细的腰在长袍下若隐若现,优雅得像幅画。花猫在她怀里扭了扭,尾巴扫过她的手,像在点头赞同。

萧书韵停下摇扇,目光从扇面移开,慢悠悠地说:“凉快是好,可海风湿气重。晒太阳虽舒服,别忘了护着皮肤,不然风吹日晒,没几年就老得像婆婆了。”她的声音软糯,带着点揶揄,唇角微微一翘,透着股古典的雅致。

蓓赫纳兹放下果汁杯,拍着手,眼睛亮晶晶的:“对呀!我在大马士革听说,贵妇们用玫瑰露、牛奶浴养皮肤,白得跟雪似的!雅法有这好东西吗?”她满脸好奇,像是已经幻想自己泡在香喷喷的浴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