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五,第三场考试便开始了,考的便是经史实务策五道,每一题都以“问”开头,同前两场相比,这一场要简单得多,相当于是附加题,或难或易,答得好不好,最多起一个锦上添花的作用。
最重要的还是第一场的经义,只要第一场答得好,就算后面两场不犯原则性错误便能被取中,如果第一场就不入阅卷官的法眼,就算策问写得再好,也是一场空啊!
第三场考完,贡院中考生全部离开,只流下封弥官、誊录官和阅卷官,他们正是进入阅卷工作,一直到二十五日选出上榜考生。
二月二十九日,天还未亮,贡院前灯笼高挂,火光摇曳,映得那面灰色的照壁忽明忽暗。
几个差役持棍拦在榜前,呵斥道:“退后,辰时放榜,挤什么挤!”
此时贡院已有学生、书童以及报录人搓着手等待了,面对差役的怒斥,他们谁肯退?
寒窗十载,成败在此一举!
对面马车中,钱旃独自一人坐在车里,他心中比起家里三个考生还要紧张,手中拿着一串佛珠,闭着眼睛默念经文,袖中露出一角,是他前几日去求的文昌帝君的符纸。
坐他对面的仆从时不时掀开车帘看一眼外头,只觉得今日的天亮得格外暗。
好不容易等到辰时,贡院大门终于开了,礼部官员捧着皇榜走出,人群霎时如潮水般涌上,又被差役的棍棒逼退。
礼部官员将皇榜张开,“...诸贡士当思忠孝大节,殿试在即,勿负皇恩!”
念罢,他才命人将皇榜张贴于照壁上,而后命差役盯着,自己转身进了贡院之中。
人群霎时涌上。
“第五名,南直隶苏州府,侯玄汸—”报录人眼见,早已瞅见名字,拔腿便往侯玄汸所在客栈狂奔,便跑便喊:“侯老爷高中了!赏钱!赏钱!”
一名中年举子突然跌跌撞撞扑到榜前,手指颤抖着划过一个个名字,忽得僵住,继而仰天长啸,“中了!我中了!”
说完,竟当场脱了外袍挥舞,身旁小厮将其紧紧抱住,劝道:“老爷,体统!体统啊!”
有没有体统,身旁人也不会在意,他们眼睛都盯着榜单,角落里传来一声闷响,却是个白发考生直挺挺栽倒,旁人忙掐人中,他醒后呆愣愣坐着,“考了三十八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