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邛沉默片刻,目光如炉火般炽热:“他若不自寻死路,便有七成希望。此剑虽未开锋,但一旦有山泽大妖逼近,那气机会自行震荡,泄露锋芒,所以你们得走得快,不能耽搁,避开北地妖物稠密之地,尽量从魏檗手中借路南下。”
魏檗这时终于出声,语调平和:“落魄山我熟。那姓陈的小子如今虽是五境武夫,内蕴真意,步步精深,不可小觑。只是他这一路走得太孤,若无助力,怕是难度重山阻水。”
阮邛冷笑一声:“他若是肯喊一声求援,那才不值我替他锤炼这柄剑。”
魏檗默然不语。
这位铁匠出身的地仙心性,天生刚烈如火,认定了人,也认定了那人必须靠自己走路、靠自己挥拳、靠自己拔剑。
阮邛又言:“这把剑,是我这些年真正意义上的封炉之作。待到斩龙台一开锋,此剑便如初雷乍现,动静之大,非比寻常。若他能在南下途中,以此剑初次斩妖,便是剑意初成,到时候,这一洲之内,也能再多出一个真正的剑修。”
火光轰然一震,炉中神铁爆燃出一股炽烈火柱,直冲屋顶,魏檗下意识以神性压制火势,阮邛却如无所觉,继续一锤又一锤将炉中神铁铸入定形之中。
“魏檗,”阮邛突然停下锤锻,抬起头,语气肃穆,“这一趟送剑南下,便是断我阮邛这半生的旧缘。”
魏檗点头,郑重答应:“我明白。”
阮秀听得神情复杂,嘴唇动了动,终究未说出一句话。
希望那小子不负此剑,不负此行。
火熄,剑成,炉冷,缘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