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阳从片场回到东隅酒店,已经是深夜。
洗个澡,躺床上,收到田曦微发来的消息:[“睡了吗?”
[“刚上床,你还没睡呢?”]江阳回复道。
[“睡不着啊,车厢里,不知道哪个隔间,一直有人在放歌,还是那种喊麦的歌曲,吵死了,什么江湖,佳人,倾城,战士什么的,不知道歌词是什么意思,像是东北那边的喊麦歌。”]田曦微消息发过来。
[“江湖就是KTV,夜总会,洗浴中心,佳人就是坐台小姐,倾城就是头牌小姐,战士就是保安。”
江阳的消息发送过去。
隔了十几秒,田曦微才回复:[“原来如此,我好像听懂了,有点意思。”
江阳发消息:[“不聊了,我睡了”
[“再聊聊嘛,戎马一生是什么意思?翻译翻译。”
[“就是一直干保安。”
[“戎马半生呢?”
[“之前干保安。”
[“年少轻狂?”
[“就是进过少管所。”
[“扬名立万?”
[“把人打伤了。”
[“千古留名呢。”
[“蹲过监狱。”
田曦微似乎明白什么,大受震撼。
再次听车厢里,不知道哪个隔间放的北方喊麦曲,有点听懂了:[“江阳,你怎么连这些都懂?”
江阳回复:[“赵妗麦教的,她就是北方的,忘了她巴啦啦小魔仙的造型了?纯杀马特。”
田曦微接着问:[“情丝是什么意思?”
[“嫖昌。”
[“那斩断情丝,就是戒嫖?”
[“学会举一反三了。”
江阳仔细看自己之后一个礼拜的拍摄剧本。
整体通读一遍,对自己角色在整个故事中的位置和作用有一个宏观的认识,明白角色的行动线是如何融入整个剧情架构中的。
马虎不得。
哪怕自己早就已经知道主要剧情。
还要梳理人物关系,绘制人物关系图。
分析角色背景,性格特点,目标与动机,角色转变。
把这些研究透,在拍戏时效率提升得会很快。
速度快的话,很快就能杀青了。
演技属性薅得足够多,拍戏很节省时间。
一个小时后,收到田曦微的消息:[“江阳,我现在对北方的喊麦歌曲研究得差不多了,说不定比你还强。”
江阳嘴角微抽。
他在研究剧本,田曦微研究起了喊麦?
田曦微的消息又发过来:[“大胆点,有什么不懂尽管吻我。”
消息刚发送过来,秒撤回。
又一条类似的新消息,把‘吻我’,改成了‘问我’。
江阳发消息过去:[“冲冠一怒是什么意思?”
[“爱上小姐。”
[“背叛天下呢?”
[“娶了小姐。”
[“曾经的王者?”
[“刑满释放人员……江阳,我这方面,是不是比你厉害了!”田曦微回复道。
江阳打字:[“你厉害,我比不过你。”
[“哈哈哈,我总算有一个方面,可以比过你了……晚安晚安。”
翌日。
江阳早早的进电梯,去一楼吃完早餐,坐上外头的商务车。
江阳手机QQ[三个瘪三]群里,收到赵妗麦发来的消息,偏头不经意的往窗外看一眼,点开群消息。
是赵妗麦发的一条语音消息。
说自己要上航班了,一个人来的,她妈没跟来,落地后要江阳去接她。
江阳没立刻回复。
他注意力,在系统刚刚响起的提示消息上。
【发现潜在养成对象,刘浩纯,是否绑定?】
江阳熄灭手机屏幕,回头环顾一遍车里。
刘浩纯不呢在商务车里。
忽然意识到什么。
触发小花绑定条件,从目前的规律来看,小花需要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不能是隔着手机屏幕,或者电视屏幕,需要在现实里。
刚刚,看见刘浩纯了?
什么时候?
江阳再次偏头往窗外看,外头是东隅酒店。
酒店的外立面是以混凝土和局部玻璃幕墙为主,靠近边缘的位置,有一间酒店附属玻璃阳光房,是酒店的舞蹈室。
透过玻璃,能看见一个穿着淡粉色体操服的姑娘,在把杆前压腿。
胸口别着安全别针,防止动作太大走光。
左侧太阳穴有戒尺打红的印子。
旁边站着一个盘起头发的中年妇女,穿着高领黑色羊绒衫,以及一条深蓝色直筒女士西装裤,手里握着一把戒尺。
江阳心里有数。
杨超跃是下午的高铁,赵妗麦是上午的航班,田曦微差不多要到晚上,才能到北平
薅属性的机会。
自己教田曦微舞蹈,未必能从田曦微身上薅到属性,因为自己现在的舞蹈水平并没有比田曦微高多少。
如果让刘浩纯同时教杨超跃,赵妗麦以及田曦微呢?
自己在旁边看着,能不能薅到属性?
试试看。
吕舒娟没有注意到外头的商务车。
她环顾舞蹈室一眼,确定大门是关着的,里面没有其他人,她才开口:“浩纯,你搁老家上初中那会儿,妈不就教过你吗?压腿时候眼神得软乎点儿,男的都稀罕这种可怜巴巴的样儿,这北舞附中都念三年了,咋全忘光溜了呢?”
刘浩纯睫毛微颤,没吭声。
眸光坚定。
爸爸之前是畜牧局的科员,离职后开了一家化妆品咨询公司,和一家美容商贸公司,事业很成功,对外人笑脸相迎。
回到家里,自己却很少看见爸爸对自己笑。
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妈要不是漂亮,我当初就不会娶她。”
那时候自己在读小学,不懂爸爸这句话的意思。
书上不是说,两个人的婚姻是因为爱情而在一起吗,怎么会因为美貌呢。
看过很多妈妈年轻时候的照片,比自己漂亮多了。
年纪大了,经营老家的舞蹈室。
眼角纹和法令纹越来越深。
不复当年的美貌。
有一次爸妈吵完架,爸爸摔门离开后,妈妈来到自己房间,哭着抱住自己:“男的都看脸,感情那玩意儿全是虚的,有钱有势才是真格的。”
当时同样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只是本能的认为,爸妈说的,肯定都是正确的。
从小目睹父母互相算计。
认为爱情等于交易。
即便还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而亲密关系只是获取利益的工具。
习惯性讨好男性,内心极度厌恶依赖。
感情可以演,钱必须拿。
爸妈吵架时,躲在门后偷听很多回。
不明白结婚前,明明很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会不遗余力的把最残忍的话,说给对方听。
如果不是因为互相利益纠缠,可能早就离婚了吧。
长大后对婚姻没有渴望,全是恐惧。
看见妈妈抬起戒尺的那一刻,刘浩纯就习惯性的伸手挡脸。
戒尺印在太阳穴,婚姻观刻在脊髓里。
最痛的伤是妈妈打的,最毒的话是爸爸教的。
膝盖不受控地弯折,又立刻挺直。
喉头滚动咽下呜咽,鼻尖渗出细汗。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硬生生的憋回去。
因为知道,自己如果哭了,受的惩罚会更严重。
吕舒娟的语调一下子软下来:“打疼了吧?妈不是成心的,妈也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