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小茶役在前,唐枭在后。
入眼房间颇大,没任何装修,棚顶只有一盏昏黄的电灯泡。
两个中年男人,一个站着,另一个穿着马褂,大模大样地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再往里的墙上,铁架子上挂着一个女人。
头发披散着,遮挡住了半边脸,看不清模样,已经被抽打得浑身鲜血淋漓。
唐枭脸色难看起来:“李妈妈不在?”
金眼雕拉长着声调:“不在,有嘛事儿和我说就行!”
“抱歉,和你说不着!”唐枭也没客气。
“呦喂——!”金眼雕上下打量,觉得这人也就脸上的疤有点儿吓人而已,一身普通料子的大褂,扔街上都没人捡。
按理说,金眼雕之所以得了这么个绰号,就是因为心眼子活泛,眼神儿好用。
可做久了大茶壶,被下面这些人捧习惯了,难免傲气。
再加上地下室灯光昏暗,又刚被吐了一脸口水,火气正大,今天眼神儿就差了好多。
“你谁呀?找李妈妈……”
不等他说完,唐枭转身就往外走,犯不上和这种人多说一句话,掉价!
早知道不是来见小李妈,他都不会下来。
迈步间,还狠狠瞪了那小茶役一眼。
眼瞅着要出去了,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喊叫:“周、周大哥?!”
唐枭浑身一颤。
好熟悉的声音,听着像奉天城苗小朵那丫头……
“周大哥?”
又叫了一声,就是她,绝对是她!
1921年的夏天,他去白衣庵伺候戴宪玉,当时在奉天城小北门外的杏儿胡同租了个院子。
苗小朵和母亲、弟弟苗小楼,就住在西院隔壁。
唐枭猛地转身,迈步往里快走。
“小朵,真是你吗?”
“周大哥,真是你吗?”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问出来的,金眼雕眼珠滴溜溜一转:“呦喂,还是老相好儿嘿?”
唐枭来到了苗小朵身前,伸手撩开她遮挡面部的长发,一张白皙清秀的脸庞映入眼睛,还有她右脸上的红肿……
那时的她不过才十七八岁,一晃儿六年过去了,已经成了大姑娘,还那么好看。
苗小朵眼泪哗哗往下流,哽咽道:“周大哥,你、你刮了胡子,我没敢认……”
“我去看过你们,说你们四年前就搬走了!”唐枭说。
“是,说来话长……”
“话长就别说啦——!”金眼雕阴阳怪气,“叙旧来了?这位先生,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