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善堂客厅中，六姨太回后面了。

佣人送上来茶水后，也退下了，就剩下了唐枭，他这才把要说的话都说了：

“大帅，《满蒙新五路计划》的拒绝实施，让日本人恨您入骨，恨您断了他们的财路和在东北扩张的野心！您就像块肥肉，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卑职斗胆说句犯上的话，您若现在回奉天，等于把脖子往铡刀架上送啊！”

张作霖沉默不语。

“大帅……”唐枭哽咽起来，“你万一有个好歹，汉卿怎么办？我们这些弟兄们怎么办？东北怎么办？”

张作霖一声长叹，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柔声道：“振羽呀，你的心思，我明白……可兵败如山倒啊！北伐军已经逼近京津，奉军补给线濒临崩溃。”

“日本公使芳泽谦吉你是见过的，一趟趟来逼我，他们要东北的铁路权；要扩大关东军驻屯范围；要攫取更多矿产和森林开发权；甚至要求东北完全‘自治’，脱离中央政府……”

“他们多次威胁我，不签约将采取行动……”

“汉卿今天那番话，我听进去了，退回去，还能继续周旋一二，守在这里，已经是死路一条了！”

“如果挡不住北伐军，东三省也被日军占了，张某唯有一死，才能给咱东三省老百姓一个交代了！”

“大帅……！”唐枭两行泪水流了下来，“怎么可能占？他们才多少兵力？真要是那样的话，我不管别人，二十一师定会血战到最后一个人！”

“我知道，我知道……”张作霖笑了，眉眼间都是笑：“你唐振羽，是唯一的‘大帅派’嘛！”

唐枭也笑了，笑中带泪。

他知道，自己已经劝不动了，于是说：“卑职护送您回去！”

“好！有你陪我说说话，这一路也不寂寞！”

“大帅，如果要回去，我建议多发布几条消息，让外界摸不清您具体哪天离开！另外，能不能布下几趟专列，来迷惑所有方面……”

“不用这么麻烦吧？”

“必须用！”

“好吧，就听你小子的！你呀，一肚子鬼心眼子！”

张作霖笑得十分欣慰，眼神中满是慈爱。

唐枭已经拉开了门，一条腿都迈了出去，听大帅叫他。

回头看。

张作霖沉声道：“振羽呀，如果有一天，这天下太平了，别忘了去给我上炷香，告诉我一声……”

“大帅……？！”唐枭眼眶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