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谨年非常人间清醒,江蔚河不说话了,他不想段谨年死。

他们两人虽然是背负数条人命的法外狂徒,但日常行为依然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吃饭会付钱,撞到人会说对不起,看到乞丐还会给零钱,但日子依然过得很胆战心惊,很怕哪天突然就被biu死了。

这篇同人文的背景是作者自己虚构的,不是客观真实存在的架空世界,会出现一些不符合常理的情况倒也能理解。

因为江蔚河始终认为,最最离奇的还是关于他的生理构造设定,江蔚河很想随机抽取一个幸运路人,来解释一下给一个大男人下面开个洞究竟意义何在,总不能纯粹是为“段谨年在公厕里为江蔚河接生他们的孩子”这种惊世骇俗的剧情而服务吧?

不过段谨年也好不到哪里去,开局就被追杀,不是在被追杀就是在被追杀的路上。对此江蔚河还有点小欣慰:这样的“百年好河”才配嘛,要惨一起惨,倒霉一起倒霉,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这才是爱情最美的模样,兄弟萌我先嗑为敬。

江蔚河的姨妈还没停,段谨年的伤倒是先好了。呵呵,这同人作者果然还是个歪屁股,偏爱段谨年,舍不得他受伤太久。

歪屁股也是江蔚河学到的CP粉“黑话”,意思是一个CP粉在磕CP时,对其中一方有所偏爱,并且偏心得很明显。

不过段谨年很照顾江蔚河,腿好了之后,什么活都是他干,江蔚河只需要安心当个废物点心就好。有时江蔚河也挺佩服段谨年的心理素质,也可能是段谨年看过这篇同人文,不过以江蔚河对段谨年的了解,这确实是段谨年的真实性格,冷静沉稳,杀伐果断。

“所以到头来还是只有我OOC啊?!”江蔚河心态爆炸,“哦对还有老沈,为什么这些同人文都要牵连无关人士?我跟老沈真的只是纯洁的父子情……我要是妹子,我宁愿嫁给你也不会嫁给老沈!”

“什么叫宁愿?”段谨年听着有些不开心。

“额,就是,哎呀随口说的,开玩笑开玩笑!”

江蔚河一和人亲近,就容易说话不过脑,但段谨年不同,这小子本来就面瘫又话少,不吭声时谁都不知道他在暗戳戳想什么。

“不过老沈好像穿越回去以后,就失去在同人文里的记忆了,可我还记得哎,你记得吗?我们穿进上一篇同人文里。”

“记得。”

“唉不过,不记得也挺好的,就不知道发生那么多糟心事,不过老沈那个憨批,肯定也不觉得有什么,就当是一场梦,醒了很久还是觉得很感动……”

“你和沈煜关系很好?”

“是啊,怎么了?”

江蔚河记得之前段谨年就问过他这个问题,江蔚河合理怀疑,段谨年对他和沈煜的感情存在质疑,才会三番两次地提起。

“我只是不太能理解这种非伴侣的亲密关系。”段谨年淡淡道。

“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就是好兄弟好基友嘛,”江蔚河才是真的不能理解,“你没有很要好的朋友吗?同睡一张床同穿一条裤子的那种?”

“没有,”段谨年回答得很果断,“我没有朋友。”

“……呃,对不起。”

不过江蔚河确实没听过段谨年提起他的朋友,每次段谨年被狗仔拍到和人一同出入,其实也只是普通的同学、同事关系。段谨年这人表里如一,外冷内冷,也从来没见他跟谁亲密过。

江蔚河曾经也试图努力接近过段谨年,但段谨年就是沉默的海,往里面投掷一切事物,热情,真心,都得不到任何回应。

“我知道是我的问题。”

段谨年看着前方的道路,转动方向盘,平静地说:

“我小时候生病,很抗拒与人接触,我无法感知人的喜怒哀乐,无论是他人还是我的,大家都说我家人很爱我,可我感觉不到,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的情绪,后来我去国外治疗,我的病好了,但好像又没有完全好。”

“……那到底是好了还是没好啊?”

这是什么“好了,但没完全好”的薛定谔好了,不过这倒是出乎江蔚河的意料,段谨年这算是对自己敞开心扉吗?还挺让江蔚河受宠若惊的,可惜他不是那种巧舌如簧八面玲珑会安慰人的,只能拍拍段谨年的肩膀。

“大概?我也不知道,我看网上的人给我发的留言评论私信,有人说爱我,有人让我去死,我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人会对一个陌生人抱有如此大的爱意或是恨意,他们根本不了解真实的我,仅仅是看我演的戏,或者是我说的几句话,就说爱我,或是让我去死,完全不能理解。”

“非杠,纯好奇,那你为什么还要进娱乐圈?”

江蔚河小心翼翼地问。娱乐圈里没有真心,只有利益——这是江蔚河进入这个圈子六年来最大的感受,所有人都戴着完美假面,说着漂亮鬼话,操着所谓“有趣灵魂”的人设,都让江蔚河逐渐感到麻木厌倦,而段谨年这种有背景的资源咖,实际上很难完全真正地了解体会到这些恶意。

“为了你,”段谨年突然转头看了眼江蔚河,“我想认识蔚河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