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说话的人,正是两年前隐退的陈太师。
到底经不住昔日同僚的央浼,陈太师千里迢迢赶回盛京,身子骨儿都快颠簸散架。
陈太师手握先帝御赐的黄花梨百寿杖出列,规劝:“御史台身具弹劾百司,明辨曲直,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自大周立朝以来,有明文条律,不得肆意责罚御史,皇上理应宽容对待,方为明君。若是为后宫妇人俯首帖耳,必将使外戚强盛,历代帝王打下的江山,就这样败落在圣上手里,为后人唾弃啊!”
“皇上三思,请以社稷为重啊!从前大长公主在自家府内开设私塾,玩兴也就罢了,这会子想要建造书院,其中野心,可见一斑。”说着,礼部侍郎下意识朝队伍里的楚若英看去。
早就料到这茬的楚若英,处在舆论中心,仍是安之若素。
大半文臣陆续出列,亦有武官出列帮腔皇后大长公主,整个金銮殿嘈杂不已。
程玄冷眼旁观,无动于衷:“吵吵嚷嚷,跟市集卖瓜卖菜有何区别?朕意已决,无需多言,诸位爱卿撞柱也好,跪宫门也好,随意。”
帝王拂袖而去,陈太师不由叹气:“帝王为一女子左右,大周社稷危矣,老臣无颜面对先帝的嘱托。”
闻言,礼部侍郎突然对楚若英发难:“世人言道,楚家儿郎君子端方,自小熟读孔孟圣贤之道,当知妲己妹喜褒姒之流,乃红颜祸水,是亡国之征兆,驸马不妨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楚若英穿着件绣制着白泽祥兽的大红朝服,衬得他身段温润儒雅,须髯若神:“公道话?自古以来君王掌权施政,国家败亡,也应是君王昏庸无道。世人欺软怕硬,不敢抨击君王,便把看上去容易欺压的后宫女子拉出做替罪羊。”
礼部侍郎不依不饶:“这便是楚门世家的修养道德?三纲五常,男尊女卑,圣人之言都不被驸马放到眼里。”
楚若英反击:“孔孟圣人之道,早已为凡尘俗人误解,男尊女卑,并非字面卑贱之意。若女子卑贱,莫不是侍郎大人是从父辈腹中诞下?”
礼部侍郎气得面红耳赤:“驸马慎言,男子怎能如同妇人一般生产。”
楚若英面上泛起浅笑:“侍郎言之有理,普天之下,儿郎皆为女子腹中诞下。女子卑贱,这天下男儿岂不是也都卑贱?”
“你……”礼部侍郎一连吞吐好几个“你”,等楚若英走远,不甘言道:“分明是缪言。”
不论朝堂上争辩得如何激烈,镜湖之畔,正式破土动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