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是在震耳欲聋的炮仗声、欢声笑语的簇拥中迈进的司令府。
红盖头蒙住了视线,鞋踩在铺满花瓣的地毯上,像踏过朝飞暮卷,穿过迤逦的时空。
证婚人声腔激越地让新郎上前,祝枝兰缓缓将她的手递到宽厚的掌心中,她是到弟弟的声音:“一次……”
也不是让周围的欢笑声盖过去,还是七爷更住了,她没清后边一长串威胁满满的话,只另一个声音笃定地道:“一次,我再也不松开她的手。”
与旧式婚礼不同,新郎是要当众掀新娘子盖头的。
也不沈一拂出了什么糗,堂内宾客笑了起来,她疑“惑”着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下一刻,盖头被掀开,她看到那双俊眉秀眼,仿若望穿了前世今生,笑起来如弯月:“你裙摆长,我差点给绊倒了。”
伴郎适时在一旁起哄道:“新郎官是拜倒在新娘子的石榴裙下呀!”
又是一阵哄堂笑,云脸上晕了红,咕哝道:“老不小还么欠……”
蕾丝织的婚纱,映着新娘娇俏如许,耀人花眼。他样对着、看着她,眸间有笑、有雾:“一次,说的是实话。”
云嗔了他一眼,满堂宾客皆笑,其后,她在笑闹声中退场。
到新房,她让许音时帮她褪下婚纱,许音时诧异:“不都等新郎来再……”
“脱”字没好意思出口,云笑说:“婚席不定得吃多久,他也不定得喝多醉,洋人的婚服绑带么长,你觉得男人能解得了么?”
许音时一想也是:“未必是解不了,怕急起来硬扯,么好看的婚纱扯坏了可惜……”
话里话透着羞羞人,云挠着她的痒痒,好一阵打闹后,换了一身桃红的软缎连身裙,许音时陪着她吃了点小蛋糕,情识趣地离开了新房。
旁人是想给新人留二人世界,但云却,今晚沈一拂概是不来了。
原定的计划,是酒过三巡,他借着醉酒的由头新房,趁此机离开一阵——他早一日安排朱竹文等人藏于货舱内,离沪各出入口遭到封禁,唯一的出口是法租界的港口,要送他们离开,需得他本人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