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洛笑嘻嘻道:“早就好了,我记挂母后,第一个就上您这来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王皇后一脸的全是眉花眼笑:“到了母后这宫里正要好好歇一歇,不必再顾忌这套虚礼。”说着亲自递上一碗茶,等朱常洛接过喝了几口后,不由得含笑道:“母后虽然居深宫,也听说你最近很是做了几件大事,极受朝臣们赞誉,母后很为你喜欢。”
朱常洛摆摆手:“都是父皇替儿臣遮风挡雨才能成功,儿臣可不敢居功。”
身居大功却能不骄不矜,这份气魄度量已有一代帝王风范,王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见朱常洛要张嘴说话,忽然眼神一动,抢着话头道:“你来的正好,母后有一件事要对说。”
“你这次生病,母后思来想去,就是你身边的没有个得用的人,本宫想着苏姑娘性子人品也都还不错,想将她放到你的宫里去,她人体贴又细心,有她照料你的生活起居,本宫也能少操好多心。”
说的话好象是和他商量,可是口气却是无庸置疑的坚定与不容反驳,朱常洛惊得有些发呆,今天是自已出门没看黄历,要不怎么这天雷一个接着一个?被轰得眼前金星乱冒的朱常洛正张嘴不知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帘外剪香有声音传来:“娘娘,慈庆宫太监王安求见太子殿下,说有紧急要事要报!”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王皇后一愕之后就是一气,好容易用话把朱常洛挤兑到这了,再拿不出个干湿分明来,自已要如何去见苏映雪?
脸瞬间就沉下来,低声喝道:“问下他知道不知道规矩!本宫与殿下在这说话,让他在门外候着些。”
见王皇后神气不善,顿时将剪得骇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二话不敢说,转身就要出去传话。
这辈子第一次觉得王安这个孩子是这么的可喜可爱,这家伙来得太是时候了!朱常洛连忙喝一声:“慢。”随即转身而起,“母后,王安在儿臣身边也有些日子,他能找来坤宁宫,肯定是前朝那边有大事发生,儿臣还是去处理一下的好。”
这番话说的不软不硬,又以国事为重这个大帽子扣下来,可王皇后心里明镜一样的,急什么急?就算是火上房子,还差你一个点头的功夫么?话都挑明挑到家了,你总得有个态度吧,这样一想,心里不知不觉间有些生气,可看到朱常洛躬着身子行礼,难免又觉得心痛,不由得叹了口气:“罢了,我知道你的性子,也明白你的心思,今天就算了,不过这事,你早晚得给本宫一个答复的。”
直起身子的朱常洛一脸无奈,既然躲也躲不过去,那就长痛不如短痛,正色道:“母后可曾听过一曲一长叹,一生为一人的话?”
一腔心事的王皇后一愣,完全跟不上朱常洛的思维节奏,下意识的回道:“一曲一长叹,一生为一人?”见朱常洛静静点了点头后,王皇后仿佛听到什么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样,原本端庄雍容的姿态完全被震惊慌乱取待,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直起身来,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你想一生只为一人?”
看着朱常洛淡然又坚定的点了点头,王皇后只觉心头忽然被针扎一样,又痛又木的感觉让她眼前发黑:“你要知道你眼下是皇储,也就是咱们大明朝未来的皇上……一生只为一人?你觉得可能么?”
面对王皇后的惊怒交迸的失态,朱常洛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只觉得掌心中那只手冰冷,没有一丝温度,不由得心中难过,低声道:“这宫中生活的滋味到底是怎么样,母后比任何人都有体会。所以若不是儿臣喜欢的人,儿臣决计不会让她在宫中受苦。”
这句话就象一块从天上掉下的石头,彻底将王皇后砸得眼冒金星,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狠狠的闭上了眼,强行逼着自已定了定神,直直盯着眼前的朱常洛,王皇后忽然觉得时光瞬间流转到几十年前,眼前的朱常洛和当年的少年万历两相重叠,果然是亲生两父子……连性情都是一样,他们都有所爱之人,却吝啬到那怕分出一星半点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