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远啊,娘实在是住不惯这皇宫,太大了不说,还……还闲得慌,没事做。”
“我要回家!回扬州!”
“咱自家的地今年现在收拾收拾,初冬前还能再收成一茬儿粟米。”
马刘氏早就被憋坏了,在宫里住了一年多,因马长远忙于公务,总是一离开就是半个月才回来一趟。
一向不怎么大声说话的阿娘,忽然像发脾气似的说想回扬州,马长远先是诧异了一下,旋即才意识到自己因为太忙,疏忽了对阿娘的关心。
“娘啊,宫里不好吗?饮食起居都有太仆寺照料,您还能去御花园赏花、去渭河边看风景。”马长远耐着性子伺候着含辛茹苦养大自己的阿娘。
他的想法很简单,阿娘为了自己能读书,几乎吃了一辈子的苦。
种地那么辛苦的事情,早早的就压弯了阿娘的腰。
而阿娘却还是更辛苦的佃农,一年到头种得的粮食,有一半被大户拿去了。
剩下的粮食除却保证他们娘俩的温饱之外,其他的还要拿来换衣物、被褥、省油灯。
最贵的是书。
一石小米才能换来一本书,而一亩地才能出五石小米。
可见他年幼时能读书,让阿娘吃了多少苦。
“儿啊,娘吃苦吃惯了,忽然叫人伺候着,反而很不适应,”马刘氏也是讲道理的人,若非实在憋坏了,她也不会跟自己的独苗儿子大声说话:
“当初你能走出扬州、来长安做官,那时候,阿娘就觉得死也能瞑目了。”
“后来你争气了,还把娘接来皇宫里,这在往常,阿娘是想都不敢想的,更想不到有朝一日,这皇宫也能容我这个老婆子落脚。”
“是新鲜,是轻松,但你要想想,阿娘忙碌一辈子了,习惯了干农活,闲下来实在是不对劲儿,闲的心里发慌。”
“儿啊,娘回扬州住老房子就行了,叫人伺候着,娘心里还亏欠的紧。”
马长远也不多说什么,难得阿娘主动表达内心,以往她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什么委屈都吃过。
只是没想到,今天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反倒是阿娘不喜欢的。
“好,明儿一早,我带阿娘回扬州。”
“把老房子翻新翻新,再买些新被褥,让阿娘在扬州过想要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