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公寓太老旧,老住户很多都搬走了,留着房子外租,楼上那户都换好几家了。陆余舟抬头看了看,刚好窗户里有人探出头来——是个三四十岁的妇女,描眉画眼,面相带点市侩的精明,一双乌眼青似的眼睛对着圈圈翻了个惊天大白眼,很瞧不上眼似的。
“余老师回来了,不是我说,你们家这金毛也太扰民了,我们家欢欢还写作业呢,您是当过老师的,也知道孩子写作业多重要是吧。”
余建国摸摸圈圈的头,也没看那女人,笑着说:“那自然是重要的,欢欢刚在小区门口还喊我给他讲作业呢,等我有空了就给孩子看看。”
那女人臊了一脸,还能换张脸皮再跟人家笑脸相迎,好像刚才的屁不是她放的一样,“是吧,那可太谢谢余老师了——诶,这小帅哥是您孙子?”她看着陆余舟问。
“是啊是孙子,好久没回来了。”余建国招呼陆余舟叫人。
陆余舟眉眼一弯,对着女人叫了声:“婶儿好。”
那女人不知道是不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婶儿”是个什么定位,愣了一会儿,等反应过来“婶儿”其实就是“大婶”,“大婶”等同“大妈”之后,立刻吊梢眉倒竖,扒着窗户棱子运足了气开喷:“你怎么说话呢你……诶?”
再一瞅,人早进单元门了,视线里只剩一截狗屁股,尾巴摇啊摇的不知道是耀武还是扬威。
“这孩子真是没教养!什么破眼神!”
陆余舟都进门了,那女人还不依不饶地骂了两句,仔细一听,好像是辗转到后窗户骂的。
“可真有你的。”余建国指着陆余舟笑。
陆余舟换鞋的时候使劲撸了撸圈圈的头:“我们圈儿看人真够准的,真是个一眼嫌。”
王玉从厨房跑出来,看见大外孙先张开手臂抱了一个,“哎呦我的大外孙,可有日子没见了,快让姥姥亲一亲——哎,别碰我手啊剁肉呢,一手油。”
“嘿嘿姥姥我可想你了。”陆余舟抱着王玉亲了一口,“您做狮子头呢,我都闻着香味了。”
“刚剁肉呢哪里来的香味。”王玉宠溺地白了他一眼,又转而问老伴,“他姥爷,楼上又怎么了,我怎么听着像骂余舟呢。”
余建国说:“余舟叫了她一声‘婶儿’,估计气不轻。”
王玉笑出了声:“那估计能气死,她可爱美了,快四十的人了,天天打扮的小姑娘似的——哦,是自以为小姑娘,什么粉儿啊蓝儿的蕾丝纱裙,也不知道是几十年代的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