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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杨无心欣赏四周的花团锦簇和精致地澳大利亚草坪,但是仍不由自主被两个足球场大小的人工湖所吸引,清澈的湖水微泛着波澜,湖中央有一道凉亭,凉亭东面正对着几栋欧式小洋楼。这几栋洋楼里的少数几人无疑掌握了西海数千万人的命运。

沈君儒所在的c7楼是联排别墅,邻居大多是省政协或者省人大的一些领导。按他的级别,也有资格住进a区的独栋别墅区。但他刚刚入主省宣传部,而且一来就是省委常委,本身就够惹人眼红的。用沈君儒的话说,做人不能太贪心,要懂得取舍。所以沈君儒很低调地选择了c区联排。

其实这样也蛮自在,否则要是和省委书记或者省长做邻居,每天进进出出的人彼此都不方便。这也是为什么省委书记和省长的别墅楼分隔东西尽头,彼此不打照面的原因。

金杨摁响了c7楼的门铃。谢文辉很快出现在门口,两人握了握手,进门前谢文辉有意无意说了句:“今天沈部长心情很好。”

金杨知道这是谢秘书在向他示好。他没小看刚才谢文辉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这句话有时候千金难买。如果他此时是来求沈君儒办事的,成功与否往往取决于领导的心情。领导高兴,大手一挥字一签,他的事情就圆满啰。如果领导心情不好,你还不知死活地要领导帮你办这个办哪个,十有八九会坏事。

谢文辉把金杨带到二楼书房门口,指了指里面,自己悄然退下。

金杨缓步朝书房里走去,沈君儒穿了件灰色开襟羊毛衫,手持毛笔,正俯身在条桌上挥毫书写。金杨不敢打扰,蹑手蹑脚仰起脖子朝宣纸上看去。

书是楷书,笔力劲健,较有气势,但韵味不足。至少在金杨心中,金大伯的楷书比这首字强很多。

沈君儒轻声念道:“不妄求,则心安,不妄做,则身安。”然后直起腰,转身对金杨道:“古人曾说‘学书须先楷法,作字必大字’,其实做人亦然要如一株楷树,枝干挺直而不屈曲。但任何树木都需要符合一定的生存环境,否则别说枝干,连根都要枯萎而死。”

金杨知道沈君儒是在点拨他,他沉思片刻,摇头道:“我还是想不通。”

沈君儒指了指藤椅和小藤制茶几上的一包铁盒苏烟,还亲自给金杨泡了杯茶,笑道:“说说你的委屈。”

金杨也不客气,先点燃一棵烟,书房顿时升腾起一股烟雾。但两人都心如明镜。“我是个脚踏实地的人,从来不曾奢望天上掉金苹果。自踏入工作这些年,我自认为干了不少实事。武江打黑,我不妄自菲薄是头一功,但结果我被抽调到基层任职,在清远交通局,我打掉了盘踞清远交通系统多年的马阎王,整顿了交通局的不正之风,差点为此送掉性命。我也认了,继续听组织的话,去了纪委,纪委的工作难度相当之大……可是,最后我又一次轮回,为人作嫁。”

沈君儒笑了笑,“你认为我的字写得如何?”

金杨愕然,“要听实话?”

“当然。”

“一般,比我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