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台是冥尊平日里处理冥界事务的地方,幽冥台大殿上,最显眼的,便是只有冥尊才坐的上去的宝座,那金座暗暗的发出些清辉来,与这幽冥台上其他的物件相互映衬,看起来异常的美好。
金座下面,是一列长长的台阶,台阶的尽头,两侧支着两个很大的火炉,炉中冥火熊熊燃烧,但殿中却感觉不到任何的温暖,相反,幽冥台中却是愈发的冰冷。
坐在上首的女子,女子身着玄色绫罗,蒙着面纱,露在外面的只有眼睛,眼神里却透出些冰冷,让人不敢靠近。
刺骨的寒意随着阴冷的风在殿中四处逃窜,极力的循着缝隙,想要侵入众人的身体,但殿中的众人似乎已经习惯了与它们融为一体,并没有动容。
冥尊已经许久不曾出现于冥界中了,却不知道此次将冥界中人召到幽冥台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殿中站着的一众人眼神中看似有些许的惶恐,但众人都是极力的收起这种不安的情绪,或者他们也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之下,是万万不能出一丁点错的。
见冥尊迟迟不发话,殿中的众人也屏气凝神,各个恭敬的颔首而立。
沉默了半晌之后,殿中一人走上前,跪在地上说道:“禀告冥尊,属下探查过了,神界的南海氐人一族被屠一事,并不是我冥界中人动的手。”
他身着玄色衣衫,身上披了件同样暗沉的罩袍,身子伏得很低,看不清模样,不过从他的声音来判断,他大概也只有四五万岁。
女子微微点了下头,又向下望了一眼,看着众人一瞬之后,终于开了口,声音如冰雪一般冷冽:“通知下去,即日起,封了冥河,我冥界众人,不得踏出冥河一步,违令者,杀无赦。另外,过几日,本尊要出去一趟,冥界所有事务,皆交由大祭司代为处理,诸位先退下吧。”
众人得了旨意,连忙恭敬地俯首行礼,之后井然有序的退了下去。
那个被称为冥尊,坐在上首金座山上的女子,望着空无一人的幽冥台,眼中的冰冷渐渐消失不见,她缓缓从袖中掏出个什么东西,却原来是上次困住卿珩与辛夷的冥泽鉴,她盯着泛着银色光辉的法器,眼神中渐渐出现了些许温柔,许久之后,她笑了笑,自言自语的说道:“再过一阵子,我便去找你。”
三四个时辰之后,卿珩欣慰的站在了少华山陆英的府邸前。
卿珩出现在少华山时,还是很开心的,但那份喜悦只停留了一瞬,便被突突袭来的失望所代替。
她辛辛苦苦的走了三个多时辰,才到了少华山,却又被陆英府邸前的仙障给挡了回去。
卿珩望着陆英山前的仙障,像是丧失了言语能力,或许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倔强的瞅了它半晌。
陆英好端端的,做什么又在府邸前设这么个东西?
卿珩越想越觉得烦闷,越发瞧着眼前竖着的仙障,很不顺眼,伸手使劲打了过去。
将手抽回来时,只觉得十分的肉疼,她看了看自己有些发红的手,颓废的摇了摇头,打算离开。
一个身着赤色衣衫的女子,挡住了她的去路。
卿珩顺着她的衣衫看了一眼,认出眼前挡住她的人,原来是赤鷩鸟。
赤鷩鸟有些疑惑的瞧着她,问道:“少主,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少华山?”
卿珩指了指陆英山前的仙障问道:“我是来找陆英的,怎么他好像不在,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她记得以往每次来的时候,陆英也没有怎么出过门,怎么此番大家都跟约好一般,都不在家,这是要故意躲着她么?
赤鷩鸟看了一眼仙障,答道:“神君前几日就出去了,还没回来呢,他也没想到您会来,所以设了仙障在此,小仙好像听他说,是要去一个叫做鄀都的地方。”
神界有这么一处仙山吗?怎么她没听说过。
卿珩蹙眉,想了一阵,问道:“鄀都,那你知道,鄀都在何处?”
赤鷩鸟有些无奈的摇头,答道:“好像是在凡界,小仙也不晓得具体的所在,只听得神君说要去鄀都一趟,却也没提及因何事才去那里,小仙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
卿珩若有所思,往回走时,却停住了脚步,她转身,故作神秘的对赤鷩鸟说道:“再过些时候,昆仑山上有个法会,各处的神仙都可以去参加,你若是没事的话,也可以去看看,鲤赦也跟着婆婆去了。”
她突然想到鲤赦见到赤鷩鸟,焦头烂额的模样,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
赤鷩鸟掩饰住内心的喜悦激动,半蹲下身子向卿珩矜持的行了个礼,说道:“多谢少主。”
“既然陆英不在这里,那我先走了,哦,你若碰到鲤赦,千万别跟他说,是我告诉你他在昆仑山的。”
卿珩浅笑,转身驾了云离开。
陆英已经好些年都没踏出过少华山了,他去凡界能做什么呢?
卿珩想起上次去凡界时遇到的事情,心里有些发怵,又折回了頵羝山,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衣。
她走到案前,翻出一个匣子来,里面却是一整匣明晃晃的珍珠。
上次她看到辛夷拿这个换了吃食,她想,多带一些在身上,应该会有用,便从里面抓了一把拿出来,用锦帕包着,放在身上。
出枕霞居时,她也没忘将两扇门带上。
以她之前对凡界的了解,自然不知道凡界的鄀都在什么地界,遂在出发之前,找了几个地仙,仔细打听了一番,才知道了鄀都的大概位置。
又经过一番周折,她终于找到了鄀都。
此处香火鼎盛,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将街头巷尾堵得严严实实的,走过去都有些困难,更别说在这里找人了。
卿珩对此地本就不甚熟悉,这会又听到这么多的人吵吵闹闹的,她脑子里乱乱的,更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走了。
她见这些人相互挤来挤去,有些害怕自己的衣衫也被挤得皱巴巴的,遂下意识的后退了好几步,离人群站的远了些。
抬眼扫了一遍周围的人群,却瞥见旁边一位同样站的很远,并不热衷于挤进人群中,只在一旁看热闹的面目和善的年轻男子。
他身穿白衣,手中握着一柄折扇,扇子上画着些花鸟,也题了些字,应是个读过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