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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踌躇一番,随即回身爬上马车。

牵车的骡子扯着脑袋望向主人,有些焦躁不安。

待老头跳下来,却是空着手满头大汗,讪笑着请徐掌事去车边看,似乎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没能搬动。

徐掌事有些不耐烦地上前掀开帘子往里一瞧,不由得瞪大了双眸。

天爷诶,饶是他在这开化坊混了半辈子,自认见过许多南来北往的稀罕玩意,却从未有如此大个头的蚌,盛满了整个马车。粗略一合计,这蚌口塞个壮汉进去都不成问题。

徐掌事连忙放下帘子,示意这夫妻俩给个说法。

这回,站在后面的老太太倒是抢先发了话:“咱们一大家子人多亏了东家和您众位照拂,才能有今日,我们可不是那白眼狼,这不,前几日暴雨,临淮河上涨了水,当家的得了这蚌珠便赶忙给东家送来了。咱们也知道东家见多了好东西,可这东西乃是天降的祥瑞,是东家的福德,我们少不得也要讨一份彩头,沾沾福气嘞!”

徐掌事摸清了对方门路,心底嗤一声,面子上倒还是扯了个笑脸,自己就把这个事儿拍板下来:“行了,咱们东家是位大善人哪,心里早就惦念着你们这些边呀角的也得过个好年。哝,这是刚才货物的结算,这一份红封是东家给的岁钱。赶紧回去置办置办,我瞧着婶子这身袄也该换得艳丽些。”

老妇人眯眼往那红封里瞅,竟是货钱的三倍有余,直乐得有牙没眼。

待到几个龟奴合力将蚌抬到徐掌事屋里,最后一丝阳光也窜没了影儿。

也不知道这徐掌事抽的哪门子疯,非要把这么个玩意搬到自己床边。搬完了,便不耐烦的将人都给轰走,闭门闭户地不知鼓捣些什么。

晚饭时候,丫鬟来喊了两次,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等到发现不对劲,已经是第二日晌午。

鸨母因着账目的问题亲自推开门,愣了片刻一声尖叫便当场吓得晕死过去。

只见屋里满地都是流成汤的血液,衣服已经烂成了碎布片,混着细碎的肉块,脏器和皮屑泡在血水中,一只眼珠子还在那里头来回滚动。

鸨母都晕倒了,便有人跌跌撞撞跑出去报官,还有眼尖的瞥到血水里床头边,散落着大小不一的珍珠,成色虽不怎么样,对穷人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笔可观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