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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曾为晨光垂死,陈利亚躺在床上,从身后抱住她静默的躯体,攥着她背后的大衣的指骨青白,心脏也像被人用手拽住、血淋淋拖出胸腔。

他的眼睛又开始疼。

针扎一样,仿佛大厦根基动摇,高楼将倾。他一直知道自己为什么瞎,可却想不起是什么让他有这样的动荡。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来晚了。”

他收紧手臂,抱紧她,声音沙哑:

“李可可,是我来晚了。”

……

李维多醒来时,窗外有布谷鸟在求偶。

梦里火光还没消散,哭声、惨叫声还在脑海中回荡,皮肉烧焦的味道冲入鼻尖,像街头大排档五花肉在火上,滋滋滋作响。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想起小时候在猪栏里看到的那些猪。

猪其实很聪明,牛也很聪明,鸟也很聪明。她至今连从自己公寓到许尽忱公司的路名都记不清楚,乌鸦却能记住五千个觅食的地点。

猪就更不用说。尤其母猪,母系社会的首领,生性好动且有领导欲,现在每天锁在窄小猪栏里,不停地怀孕,生下小猪后就与之分离。

光中国,每年就要吃六亿头猪,饭桌上的辣椒炒肉曾经属于那一只?

这六亿头猪,活着时在想什么?死前又在想什么?

李维多还带着点似梦非梦的混沌,微微一转眼,对上一双沉黑的眸子。

李维多:“……”

她不仅清醒了,还被吓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