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她的还是只有李鹤年,他也曾不求回报地爱她,就像你不会指望一只宠物狗为你挣钱养家。
可是后来,他也开始和她提要求,提条件。她大部分时候看不懂他的要求,因为那些要求总是奇奇怪怪:晚上太危险不能出门,早上太寒冷不能出门,下午太阳太大了要他带着才能出门。张秋会伤害她所以她不能去见,何双平别有居心所以她必须远离,养仓鼠会分散她的注意力所以不能养,同学朋友都是无趣的存在所以她最好不要有。
她也不能这么乖巧,她要闹,要哭,要歇斯底里,要不能容忍他有妻子。哪怕是一个纸面上的妻子。哪怕这个妻子是她妈妈。
这真是无理取闹,她为什么要不能容忍自己有妈妈?
那段时间,李鹤年会整夜整夜枯坐在她床边,她深夜如果醒来,他就会问她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东西,要不要抱她去尿尿——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几乎是李鹤年一手带大,如果她年纪再小一点,她甚至怀疑李鹤年会亲手给她换尿片。
原先他请了保姆,那个保姆她很喜欢,不会用剪刀扎她,晚上还会抱着她给她讲故事。可没过多久,李鹤年又不理会她的哭闹,强硬地把保姆辞退。
从此以后他几乎亲手包办了她的一切,就像铲屎官对待他们的猫咪,每天早餐、中餐、晚餐,不厌其烦地为她洗澡、梳毛,铲猫砂。
他和书上画的爸爸,一点都不一样。
他不慈祥,也不和蔼,他不秃顶,也没有肚腩,他年轻英俊得根本不像是一个父亲,还总是用她看不懂的眼神看她。
她书里画的爸爸都有点秃,但胖胖的看起来很暖和。比其李鹤年,她其实更想要慈祥和蔼有点秃的爸爸。
可她没有这个选项。
后来,连李鹤年也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
她又失去了可以爱的人,只好回头去爱张秋,毕竟这世界上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是如此稀少,她想选择也选择不了。
张秋把她当成复仇工具也好,把她当成人牲,去做她爱情的殉葬品也好,其实她没有很在意。
如果不是张秋总是试图毁掉李鹤年的病毒,她或许会一直爱张秋,爱到她寿终正寝。
想保住病毒,那就最好让病毒传染出去、无限繁殖,让人们像记住成吉思汗那样记住李鹤年——只要那群科学家杀不死癌症,就杀不死李鹤年病毒,她养父那样惊才绝艳的人,怎么能一生寂寂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