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远望向邵武平,说:“武平,去看看,盒饭准备的怎么样了,你让食堂把饭直接送到会议室来。”
邵武平走出会议室,直到此时他才得以抽空给妻子温蕾打电话报平安,自己中午被秘书长紧急召见,温蕾不知是何事,肯定放心不下,很是揪心。邵武平早就想给温蕾打电话了,可整个下午邵武平一刻都没有脱离杨志远的视线,当着市长的面,这个电话怎么打,喜形于色地告诉妻子,秘书长找我是好事,我邵武平这次时来运转,给杨市长看中了,给市长当秘书呢。这样的电话能打吗?自然不能,邵武平一直忍着,现在终于得以独处,该给温蕾打个电话了,温蕾只怕还在等着自己回家吃饭呢。
邵武平下到一个僻静之处,掏出手机,一看,吓了一跳,竟然有上百个未接电话。邵武平下午就将手机调成了静音,一直无暇顾及电话。他邵武平是政府办有名的刺头,平时除了几个要好的同学偶尔来来电话,手机几乎成了摆设,一天到晚响不了几次,即便是妻子温蕾也很少给他电话,反正他一下班,就是回家,两点一线,根本就不用担心他有饭局不回家吃饭。温蕾打电话,一般都是她下班晚了,让邵武平绕道上市场去买菜。
今天一下午竟然有上百个未接电话和上百条短信,真是前所未有。邵武平一看,除了温蕾和几个熟人的电话,其余的号码都很陌生,再一看短信,邵武平明白那些陌生号码的出处了,不用想,都是政府这一条线的,因为短信息千篇一律,都是祝贺他邵武平给杨市长当秘书的。除了朋友,给邵武平发信息的都有一定身份,县市区的书记县长区长,各局委办的局长主任,职务最次的也是政府办的副秘书长们。这些人,邵武平很多都是只闻其名,不知其人,他和他们根本不在一个档次,平时对他邵武平根本就是不屑一顾,现在倒好,放下身段,主动示好。因为他邵武平?自然不是,无非就是因为他邵武平现在是杨志远市长的秘书!什么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就是了。邵武平那刻顿时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畅快。
邵武平回拨了妻子的电话,温蕾在电话里焦急万分,说邵武平你怎么回事,一去无影,电话也不接,你不知道我担心吗,害得我整个下午都是心神不宁。邵武平连连道歉,说夫人息怒,我也是身不由己。温蕾说,你怎么身不由己了?你在哪?邵武平说我在看守所呢。温蕾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说你在看守所?怎么回事?不会是犯事了吧?
邵武平一听妻子的口气,就知道自己没有说清楚,温蕾误会了,忙说,我没事,我跟杨市长在看守所呢。温蕾困惑,说你跟杨市长在看守所?这又是怎么回事?邵武平说,中午秘书长找我,是通知我,我调到杨市长身边工作,给新市长当秘书。温蕾说,真的?邵武平说真的,不骗你!温蕾这才相信,邵武平还真是给杨志远市长当秘书了,她下午接到几个道喜的电话,温蕾都认为是在开国际玩笑,邵武平何德何能,无亲无故,新市长会看上他,温蕾死活不信。现在一听邵武平很是肯定的告诉她,此消息千真万确,温蕾才知道,消息是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温蕾笑:“看来武平同志真的是时来运转,福星高照,我温蕾也是夫贵妻荣了。”
邵武平笑,说:“只怕还真是如此。”
温蕾笑,说:“看来从今天开始,武平同志有了大展宏图之地,今后小女子要与夫君共进晚餐,只怕不易了。”
邵武平说:“温蕾同志很上路。正确至极。”
温蕾一笑,说:“跟着杨市长好好干,小女子这就一个人吃饭了,不管你了,注意身体。”
邵武平说一定,明白。
等到邵武平和看守所的厨师们挑着木桶回到会议室时,会议室里已经多了一些新面孔,不用说,恒星食品公司的诸多董事到了。
杨志远的身边端坐一人,短发,夹克,国字脸,其不是应急处置小组的成员,邵武平细看,依稀有些印象,此人正是季兴业。季兴业就是季兴业,此时虽置身于看守所中,抽着烟,精神烁烁,哪里有一丝深陷囚笼的颓废。
杨志远一看邵武平到了,笑:“还有一位董事在路上,我看我们先吃饭,边吃边等。”
看守所没有饭盒,吃饭用的都是瓷盆,饭和菜也都用木桶盛着。邵武平和厨师们忙着给大家盛饭打菜。轮到季兴业,季兴业笑,说多来几块红烧肉,我都几天没闻肉味了。季兴业还不忘调侃何海波,说何局,看守所也够黑的,三四点红烧肉,就敢要二十元,这在外面都可以吃一大碗了。何海波似乎拿季兴业没辙,笑,说季老板今后想吃红烧肉,算我何海波的如何。如此不难想象,季兴业虽然深陷看守所,但除了不能外出,只怕与在外面一般无异,几天不知肉味,纯属调侃,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