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点小感冒,能奈何得了我。”杨志远笑,拿起桌上的抽纸直擦鼻涕,说,“这点小感冒没什么好担心的,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西临江的水位和十八总老街那一带。”
会通分为河东、河西、工业园区三区,会通西高东低,河西的地势高,河东的地势低,随着城市的开发,河西已无太大的发展空间,会通的城市开始朝河东发展,这几年随着市委市政府的东移,河西成了会通的商业区,而河东则成为会通新的政治、文化和金融中心,在会通市委市政府的周围,金融和证劵公司星罗棋布。省大会通学院,会通城市学院也都紧随其后,开荒拓地,将新校区东移到市政府这一带,河东新区焕然一新,因此成了会通的门面。
但河东并不是全然都是这般光鲜亮丽。古人出行、商贸往来主要靠水路,会通水路四通八达,渐渐地会通就自成集市,码头林立,当年一里为一总,一总修一码头,方便装卸货物,河东沿西临江十八里长的地段,修建了十八个码头,称为十八总。
会通从北宋时起就有江南米都和药都之称,商贾络绎不绝,沿西临江十八总码头一线建有各类商社,渐成规模,直到解放前都很是繁华。解放后,随着公路铁路交通运输的兴起,尤其是上世纪六十年代,西临江一大桥建成通车,会通火车站在河西落成,十八总码头就此退出历史的舞台,昔日的繁华不再,只能沦为十八总一带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和回忆。从一总码头到十八总码头这条十八里长,五里宽的狭长地带,就次被统称为十八总老街。
杨志远不放心的就是这一块,会通城市东移,一来因为考虑到拆迁成本,二来也是因为这十八总老街有诸多省市级文物保护单位,像关圣殿,浙商会馆,江西会馆等等,因历史悠久,都已经成为了省市级文物保护单位。怎么拆?成本高不说,根本就无从动手。于是对河东这十八里长,五里宽狭长的十八总老街,就得以保存下来,一直保持原来的格局没变。
十八总老街不能动怎么办,河东难道就不发展了?十多年前,朱明华上调省里,于海天接任,于海天新上任,肯定得有些新思想新动作,不能总是步朱明华后尘,某一天,于海天带着当时的市长杨明,来到了河东十八总老街的东北角。当时会通市委市政府在河西火车站一带,河东除了十八总老街,很多地方都是荒山野岭,十八总东北角是一片沼泽地,地势低洼,河滩沙洲裸露,杂草丛生,并有大片芦苇,雨季一来,一片汪洋。
于海天手一指:“就这了!”
一锤定音。
于是过不了多久,河东热闹非常,推土机将野岭上的土往老街东北角的沼泽地里推平,渣土车轰隆隆前来,将大量的大石倾倒进沼泽地里。现在经过十多年的发展,老街东北角的沼泽地上矗立起了一座新城。
杨志远到会通以后,因为处理恒星食品的问题,经常经一桥来往于河东和河西两地。从桥上看十八总老街,总感觉老街这一片有什么地方不对,其时杨志远工作的重点在恒星食品,也就无暇顾及老街。直到后来接到几封群众来信,杨志远知道了是哪不对了。
一总到十八总码头沿西临江而建,宋、明之时,西临江的水位应该不高,老街沿码头延伸,慢慢地就成了现在的样子。随着河床的抬高,河水泛滥,河堤渐渐加高,十八总老街慢慢地沉了下去。原来也没什么,但随着河东新区的崛起,十八总老街凹在了新区和河堤之间,一到下雨天就排水不畅,形成内涝,家家户户都得提着铁桶朝外泼水。苦不堪言。群众给杨志远写信,反映的就是这个情况,希望市长能帮十八总老街的二千户原住居民解决内涝的问题。
老街自古就有,为何一直平安无事,为何河东新区一崛起,老街反而水漫金山了。原因就在那片沼泽地,那片沼泽地其实就是老街的排水池,大雨一下,老街的排水系统就会自动地将雨水排往沼泽地。现在大石一填,泥土一盖,一座新城,巍然而起。而且新城自然而然地跟着河堤,抬高了好几米。如此一来,西临江河堤和河东新区都比十八总老街的地势高,老街“凹”在其中,老街原有的排水系统就起不了作用。而且水往低处流,新区的雨水反过来还往老街灌,老街反而成了新城排涝的沼泽地,老街不水漫金山才怪。
老街的住户后来弄明白内涝是因为政府在东北角的沼泽地填石造城而起,已经为时已晚,新城已经拔地而起。群众就开始频频向于海天、戴逸飞、杨明、郝兵等历任书记市长反映问题,但新城已成既定事实,老街的内涝问题,也就成了老大难,非一朝一夕可解决,于是就一拖再拖。
于海天、郝兵他们无计可施,杨志远也是一样,感到头痛,他接到群众来信后特意踏着老街古老的麻石板走来走去。知道要想一劳永逸地这个内涝问题,办法不是没有,但暂时不好解决。这就相当于一个人的大肠出现了肠梗阻,吃药解决不了问题,得动手术,将肠子理顺了才行,很麻烦,还需要些财力。
但杨志远并不是因为一时无力,头痛,就像其他领导一样,对老街不闻不问。杨志远批示财政拨款,于老街沿河堤一线,建了三个排灌站,一旦下雨,排灌站的抽水机轰隆隆,就可将老街的雨水通过排灌站排到西临江里去。
这只能权宜之计。但也只能如此了,先对付了一两个雨季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