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霖淅淅沥沥下了九日,今日终于放晴,天空明净,光华灿烂
叠错的山崖壁边站满了人,远远近近数不清的面孔都望着深峡贯通的方向,岑知看不清他们的神色,但她看得见空气中长久无言的缄默。
自古世人争名逐利、追求长生,至强者可以飞天遁地,翻手云雨,可在这样浩大的命运洪流面前,生命仍然如此脆弱与渺小,像细沙,风一吹,便轻飘飘地散去了。
周遭传来些微嘈杂的躁动,人群自发往两边散开,露出两道缓缓走来的身影。
白衣凤剑,红衣如火,她们慢慢走来,像一道分海的天斧,平缓而威仪地分开人潮的距离。
所有人以复杂的目光注视着她们,但当她们走来时,无论谁心里作何想法,都只会像秋收的麦子恭顺诚服低下头,不敢有分毫逾矩与不敬。
踩着数不尽的血与尸骨,以杀意横纵的剑锋,世人终于向年轻的君主们彻底俯首,争相献上臣服与敬顺,重新化作自甘稳固托举起这太平新纪元的积石与枝蔓。
岑知走过去,向她们行礼。
法宗宗主神色冰冷而疲惫,剑阁掌座淡淡点头,岑知看见她双手共握着一柄剑,一柄枯木杞朽的深褐木剑,剑身竖贯一道绛紫色的细痕,凭生靡艳森凉的春色。
岑知曾听师尊说过这柄剑,她只在祁山大殿中真切见过一面
太上忘川剑
万仞剑阁不传之剑,上一代无情剑主的剑,一柄本不属于人间的剑
是铺成轮回太上道的最后一剑
岑知听见侯曼娥终于沙哑开口:“她呢?”
“她不想来了。”楚如瑶淡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端倪:“她留在无情峰,等我们回去。”
侯曼娥哼一声,低低嘟囔了一句,但也没说什么,神色都仿佛渐渐好看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