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鬼一役,勉强增进了两人的感情,好歹知道彼此的身份。心大的洛未谙没一会儿就自我开解了,觉得一次两次的丢人无甚关系,既然大家同为修道之人,日后相处应该更容易些,总归利大于弊。
黑夜终将褪去,黎明终将来临。
当洛未谙看见废墟般的农舍和地上鬼灰飞烟灭后留下的一滩黑水后,默默拢了一抔黄土,盖在了黑水上,以鞭为剑,为一大一下两只鬼,立了个无字冢。
赢尘停在原地,问她:“明明是敌人,为何要立冢?”
光线照在姑娘狼狈而透明的侧颜上,眉间没了平日的吊儿郎当,多了分真挚,她垂眉看了看,低声道:“所谓鬼嘛……不过是生前的可怜人,死后的狠心人罢了。”
生前可怜人,死后狠心人。
赢尘愣了愣,默念这两句,只觉口舌略发干,而心脏,便在此刻感受到了跳动。
那时,是洛未谙从西乌门偷溜出来的第一次,尝到了行走江湖的不易。那时,是赢尘出门修行历练的第九十九次,遇到了这位高高在上,被人捧在手心的姑娘。姑娘在打完骷髅鬼的第二日接到西乌门的回家信号,依依不舍地跟他告了别。
走之前她说了:“我就回去一下,但我怕回去之后就找不到你了,你向来居无定所,定然是不愿在同一个地方停留……不如你出门在外留一个信号吧,这样便于我找到你。”
赢尘背上简陋的包袱,没理她。
她诚恳地凑在他身边,赢尘个儿高,她的头只在他胸腔下方,像一只小小的求抚摸的动物,自言自语:“我喜欢铃铛,那种银色,带在手上就叮叮当当响的特别好听的铃铛,你愿意拿这个当做信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