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觉他好像又瘦了一圈, 从前圆润的下颌线出现了较为清晰的棱角。
赵柯素来自然明媚的笑容僵了不少,不死心地问:“江二白吗?”
江奕白喜好炫耀的缘故,让他这个好哥们成了第一个获知他们恋爱消息的人,他眼下有此猜测,实属合情合理。
巩桐点了点头:“对。”
赵柯眼睫落寞地扇动两下,含笑瞳仁不自觉地覆盖一层薄冰,为自己一见到她就控制不住靠边停车的举动感到可笑。
时至今日,她再也不需要他,不会随便上他的车了。
赵柯不着痕迹地吐出一口闷气,倏然郑重其事地唤她:“巩桐。”
巩桐惊怔地抬高了眼帘,他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似乎绝无仅有。
“能以朋友的身份陪你走到这里,我已经很满足了。”赵柯仰起日渐瘦削的清俊脸颊,尽量用平和随意的音色,对她笑着说。
残阳肆意地晕染四通八达的市井长街,一如十年前,两人在十三班教室初次相见的那个夏末清晨,一应灿光皆是从远处斜落。
巩桐望向赵柯那张和当时一样斜对光点,却早已通过年岁雕琢和自身努力,变化无穷的好看面庞,心头一震,隐约感觉到什么。
其实那么多个日日夜夜过去,他隔三差五以各种理由在她面前晃荡,无微不至地待她,她没有一点多想是不可能的。
但她实在是不愿意去深想。
赵柯于巩桐而言,无疑是特殊的。
他是在十三班,在三中,头一个主动找她搭腔,送她棒棒糖,给予满腔热忱和善意的存在。
他亲眼见证,一路相随她从青涩怯懦蜕变为谈吐有度,举止大方,以云淡风轻的嘻哈打闹化解过她无数苦闷。
是她最最重要的朋友之一。
无论变成大人后的现状几多残酷,磕磕绊绊走到何种境界,巩桐都不希望他们之间糅合任何杂质。
他们应该纯粹,剔透,不染尘埃,恰似最初的最初,落来他肩膀的那一缕灿阳。
巩桐拎着一只小巧的手提包,局促地立于夕阳深处,不知作何反应。
好似不管她作出什么样的反应,落入赵柯那双罕见席卷了惆怅与懊丧的眼睛里,都是苍白无力的。
这时,后方传来一阵急刹,又有一辆车停了下来。
巩桐闻声望去,竟然是江奕白的纯黑宾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