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着声音诚恳道歉,和低声说话时的阴狠完全不一样。
旁边的人纷纷劝王婶算了,都是乡里乡亲的,哪能计较这些。
王婶嘴里发苦,却无法对外人道也,只能摆手道:“起来吧起来吧,我还真能和你个小娘皮一般
计较是怎地,瞧你吓的。”
她用力的点着绵娘的额头,差点没将人推坐下。
活了半辈子的人了,眼看着儿子都要娶媳妇了,哪里甘心被一个刚过门的小媳妇拿捏,尤其还是梅家这个不花钱换亲回来冲喜的小媳妇。
绵娘扶着她的腿,双手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继续拧,面上却仍是软软的笑着:“您不怪我就好,您说您若是生我的气了,日后阿云那里问起,我可要怎么交代才好?”
王婶被她弄得没了脾气,她那个亲家脾气不好,和当地的保正又是近亲,若是要真的退亲,谁也拦不住,儿子若是被退了亲,日后传出去,对儿子总是不好。
这口恶气只能这么憋在心里。
王婶连摆手都做不到了,她疼得眉心紧蹙,只能不耐烦的说道:“赶紧起来吧,我不怪你,日后阿云若是真的问起来,我自然会和她说清楚。”
绵娘闻言,痛痛快快的放开了她,再次将水
桶放下去,重新打了水上来。
临走的时候,还回头冲着她笑,柔和的眉眼间尽是好欺负的模样,软软的笑容在王婶看来,简直就是在示威,她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来,只觉得再多看几眼绵娘这笑容,心绞痛都要犯了。
偏偏一低头,就看见自己整个下半身差不多都是湿漉漉的,裙子贴在腿上,又是难堪又是难受,偏偏发不出火来。
旁边的人还在念叨:“倒是个勤快能干的,你们看,那腿脚还没好利索,就忙着回来伺候这娘两,平日里一说一笑也是个老实柔顺的,那豆腐娘子啊,可算是有眼光,给儿子说了一房好媳妇。”
这世间大部分都是人云亦云,这番话,又引起了其他人的赞成。
王婶心中呕的够呛,只能匆匆打了两桶水,也没管满不满,挑着水桶就离开了,连身边的人和她说话她都没理。
原来这种恶人也不是那么难对付。
绵娘挑着水进了家门,想起井台上的那一幕
心中忽而轻松许多。
只是心中不免对阿云生出一些抱歉来,为了还击,拿出她做挡箭牌来。
将水倒在见了底的水缸里,绵娘心中生出了打算。
她可以帮着阿云打听一下,那栓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若真是个好的,王婶这爱搬弄是非的毛病就不算什么毛病了,总能治得了她。
可若是那栓子也是个不成器的,那就说什么也要让阿云知道真相。
良缘,总要过得合心顺意,才叫良缘,若是日后的日子过得不安宁,还叫什么良缘。
担着扁担,再次走出院子,绵娘心中不由得懊悔,自己应该早早就帮着阿云打听好的,之前净琢磨自己的那点事情了,将阿云的事情都跑到了脑后去,实在是不该。
豆腐娘子之前看人走了,气的又是一通乱骂,眼看着人进院,连忙熄了骂声,只等着人进屋来的时候好好说道说道,没想到左等右等,都没等来人,
抻直脖子再看她一眼,气得她差点摔倒地上。
那绵娘,竟然是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