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奏报掂在掌心,看向那身紫袍玉带的三品官服杜欣,却也道:“杜欣,你这个工部尚书做了几年了?”
杜欣微愣,谨慎地答道:“臣是永熙二十二年调到户部,二十三年任的户部尚书,已经五年了。”
“近五年?近五年时间,光工部支付的银钱便是四千五百五十万两。”
平均算下来的一年近一千万两,这样的数字,虽不算天文,但也是惊人的数字了。
面对这样一问,杜欣显然是早有准备,低头奏道:“皇上,近些年却是有些不同,多天灾,不少地方亦是兴建大型土木,水利,确实比往年要多些,而一切数据臣亦是请旨经中书省敲定,太上皇下旨的。”
姬云翊薄凉一笑,点头,到现在,竟还拿太上皇来压他。“这些东西动的到齐全,那你可否告之朕,为何所建水利、土木所用千两,会与你这数据有这般大的出入呢?”
御案前广袖一扬,姬云翊随手将奏报丢在了地上,面色亦寒了几分。
杜欣背心顿时凉意丛生,看了看地上散开的奏章,瞬间亦煞白了脸色,上面写着的,竟是这些年,工部所有账目的漏洞。
杜欣额间布了一层冷汗,一抬眼,正撞上姬云翊那瀚海般的目光,心底一沉,竟有种一脚踏空的感觉。
面前薄凉的注视居高临下,仿佛一丝一毫的心思都逃不过那双眼睛,进殿前想好的种种借口到了唇边,却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怎么?还要朕细说?”
“臣…”
“章忏,你说。”
章忏站立一旁,三十多岁的模样,本是少年英才,因是寒门家事,却郁郁不得志,久居户部,却也不过五品小官而已。
虽五品官员并没有资格入这銘政殿,但皇上特旨,必也无人敢拦。
见姬云翊开口,章忏亦是出列,躬身行礼道:“回皇上,臣与工部都水清吏使韩大人奉旨彻查工部水利之事,查出亏空银两二千三百万两,更查出工部尚书杜欣贪赃枉法,为私利不惜贵买木材,以次充好,私吞造项!”
大堤决堤,此事本在风口浪尖,如此大的亏空亦是叫人唏嘘,这章忏本就是因为人不够圆滑而被户部埋没多年,未曾想新帝登基,他的性子依旧不该。
歩闫修站在一旁,他本也是来惨拜的,却不想竟看到这一出,他与曳家斗了数十年,不曾想,新帝竟会拿他开刀。
闭目暗叹,杜欣面色冷暗,撩起襟袍跪下。“皇上,臣冤枉。”
而章忏闻言眉宇一簇,带着几分愠色,想也不想,便也撩开衣摆跪下,道:“回皇上,此事是由皇上任命,臣
等亦是一步步追查,涉及人或事皆是证据确凿,臣绝不敢妄加陈词。”
而工部都水清吏使韩立亦是跪在地上,道:“臣附议,亦参工部尚书杜欣欺君罔上,中饱私囊。”
“欺君罔上,杜欣,你可敢听参?”姬云翊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杜欣浑身冷汗涔涔君之罪可大可小,若真要坐实了,抄家砍头都不为过。他喉间紧涩,艰难地开口道:“臣…臣不敢欺瞒皇上,请皇上明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