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二)
原是备了两辆马车,一辆给芸昭一辆给两位小姐,但芸昭不放心,劝了时歌和她同车,时悠宁见此也想一同坐一辆,但由于马车大小有限,只好独坐了一辆。
铃兰扶着芸昭上了马车,时歌紧随其后,只是才扶住素雪的手,便听见马蹄之声由远至近,上马车的身形稍稍一顿,甫一抬头,便见一匹通体黝黑的骏马已停在自己身侧。
荆溟与往常一般的装束骑在马上对她拱手,声音暗哑低沉,道:“奉公主之命,护送郡主往返弘法寺。”
“知道了。”她还以为,要到了弘法寺他才会出现呢。
荆溟是影卫,若非必要他一向很少会在白天出现,说起来前世这许多年时歌也甚少见他如今日这样。
骑着骏马,踏着晨辉,马背之上身姿英挺,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冷冽如冰刀雪刃。他没有林裴澈那样丰神俊逸的容貌,他更像那高山之巅上的寒雪,
万丈深窟里的冰凌,是被大自然细细雕琢的人。
时歌定定的看着他,似乎有一瞬的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前世他寸步不离护在她左右的时候,她怎么就不曾好好看过他呢?
“怎么了歌儿?”铃兰撩开马车的卷帘,芸昭正一脸疑惑的往外探。
时歌这才回过神来,调整好神态对芸昭眯着眼浅笑道:“是妙仪公主的人,想是担心我身子还未好全,派人护我周全呢。”
闻言,芸昭也朝马车外看去。
当时庆功宴上还是荆溟护了时歌,是以芸昭也颇有印象,点头道:“素来听闻妙仪公主脾性易怒,但似乎对你倒是极为友善。”
皇家影卫随西凉建国之初便一直沿袭至今,虽算不上是什么秘密,但毕竟是只忠于皇家的组织,不在任何编制之内,若真论起身份来,只能说除了皇上和其主子,其他人都没有处置的权利。
箫灵均能将自己的影卫调遣给她,在外人看来那都是无上的荣耀。
“许是公主和我投缘呢。”时歌笑着坐进了马车。
随着大队的缓缓前移,刚刚的一切时悠宁与张嬷嬷在马车中亦是尽收眼底。
挑了车窗的小帘望去,一行十数人,唯有荆溟一人骑马紧随在芸昭与时歌的马车旁,玄色的劲装与周遭一众将军府的护卫大相径庭。
“唉哟我的二小姐哟。”随侍的张嬷嬷见时悠宁咬着下唇指节泛白,忙扯过帘子放下道:“你这样子要教人看了去还以为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呢。”
“刚刚什么情形你又不是没看见,还不够委屈么?”一把扫落手边案几上的书册愤愤道。
时歌真是好运气,中个毒也能叫公主这般看中,重阳进香还特意安排皇家的侍卫随行,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她是爹的女儿别人才会高看她半分,若她也是爹的亲女,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缘青山虽没京郊的东微山远,但慢慢行去也要花上小半日的时间,等时歌一行人到了缘青山山脚,日头也几近偏西了。
再往上便是陡峭的山路,马车是上不去的,是以在山脚众人便要下了车来改坐山轿。
时歌搀着芸昭刚踏下马车,便见不远处的树荫下,沈家夫人亦从马车上下来,目光相对了须臾,
对方施施然走上前来:“这才刚到山脚我们便遇上了,看来都说缘分天定,果真是不假。”
什么缘分天定,根本就是冤家路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