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下灰（6）

季东楼几乎不在她面前做出一副帝王模样，于旁人而言，这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在她面前，便宛如一个邻家哥哥——

也不能说是丈夫。

季东楼确实极尽所能的给沈岁厄想要的东西，除了从前的记忆，可影影绰绰的，便是沈岁厄呼吸的每一口空气，似乎都在这人的掌控之中，便是他给了她许多权利，而她依旧是毫无选择，只能被迫依附。

沈岁厄没什么夫妻观念，但这绝不是两个平等的人之间的关系。

“我回到寝殿，见你不在，心中甚慌。”

季东楼一把揽住了沈岁厄的腰肢，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稳住呼吸，见沈岁厄一直低着头看书，便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借着一窗明亮，一同看罢。

“我还能跑了不成。”

沈岁厄觉着这话说的有些傻，抛开书回抱着这人，吻了吻他的唇角，舔入一些几不可见的黑气。

季东楼微微一愣，怀中人已是退开，两人的距离远了些，才瞧见这姑娘捂着脸低着头，本是在看的话本子在半空中转了几圈，落在地上，摊开的那一页却是风月诀中男女主梦中相会，把酒言欢。

“岁厄长大了。”

弯身将话本子捡起，季东楼拍了拍那莫须有的灰尘，将话本子放回原位。

沈岁厄揉了揉自个儿的眼，将手虚握成两个圈，悄悄的打量着季东楼，季东楼也觉着好玩，将一双眼凑过来，隔了四只并不大的手指，两双眼相对望着，温情脉脉。

沈岁厄又觉着，可能她也只是想太多了。

她笑了笑，热气喷在季东楼面上，将额头抵在季东楼那光洁的额头上蹭了蹭。

“傻笑。”

季东楼抬手揉了一把沈岁厄的发，手被发簪上尖锐的饰物扎了一下，他有些吃痛的收手，将沈岁厄轻轻抱起，恍惚间又回到沈岁厄小时候。

说是小时候，也不是很小，只是在情窦初开之前，在经历过多次折磨之后的他学乖了，将这孩儿好好的养着，那会儿的沈岁厄喜欢光着脚在流溯台中跳来跳去，便是冬日里边，也会洒了水，将那双脚丫子跳得通红。

那会儿的季东楼总是头很大，很想将她拎起来丢出去，却又不得不防着这人朝她扔一团雪，一枝花，甚至可能是一只死去的麻雀。